幼菫在看萧甫山给她画的画,画像里的女子躺在炕上,轻蹙着眉头,一脸娇憨,抱着炕前男子的胳膊。男子一身铠甲,脸上带着笑意,眸子里含着柔情。
这分明是在庄子上她发烧那次,抱着萧甫山不放,他画这个作甚?分明是在笑话她!
幼菫抿嘴笑着。
依香进来说英国公世子过来了,在会客厅说话。
幼菫连忙出去,去了前一进院子,萧东想拦她,见她皱眉,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罢了,夫人永远是例外。
幼菫贴在门外偷听。
是钟安平的声音,“皇上这一晕倒,怕是满京城的魑魅魍魉都要出来了……城门还是正常巡守,没有添人,这些人怕是没命了!”
萧甫山不紧不慢说道,“今晚死的人又何止这些。待得信阳候的人接管城门,你就派人给大理寺和巡抚衙门送信,再领金吾卫进宫接管宫禁。”
钟安平惭愧道,“里面添了大半你的人马,我也就是担了个名头!”
萧甫山说道,“你不必这么说,你是进宫拼命的。好了,我可以进宫了。”
幼菫还未来得及躲开,萧甫山和钟安平已经开门出来。
幼菫想笑一个缓解尴尬,却怎也笑不出来,成败在此一举了!
萧甫山面色不变,小丫头觉得她不说话,里面便不知道她在门外了吗?就连钟安平,也知道她在偷听。
钟安平却是笑着跟幼菫行礼,“大嫂,一直还未谢过你的好酒。”虽然都是经了孙灵筠的手。
幼菫勉强笑了笑,他为了萧甫山都豁出性命了,她给点酒喝又算得了什么。
“世子不必客气。你们都要小心,平安回来。”
钟安平拱了拱手,先行出了木槿园。
萧甫山沉沉看着幼菫,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道,“不会有事的,你等我回来就是。”
幼菫压下心头紧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看着他朝她笑了笑,出了院门。
幼菫在台阶上站了许久,直到萧东出声,“夫人,您回房吧。”
幼菫才恍然发现萧东还在,便有些急,“你是将军,怎么不跟着国公爷进宫,或者帮他带兵?”
萧东拱手说道,“夫人,国公爷留卑职在府里守着,您放心,国公爷有人领兵。”
他是不放心府里吧?府里有萧三爷在了,何必把萧东也留下,他用萧东最顺手的。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些细节往往决定生死。
幼菫往回走,便遇到永青闷着头往外跑,后面跟着乳母丫鬟,明显追不上他。
幼菫拦住他,他灵巧地往旁边躲,继续往外冲,“我要找十一叔爬树!”
萧东上前一把把他捞起来,“今日乖乖呆在院子里,明日我带你飞。”
永青眼睛晶晶亮,停止挣扎,“此话当真?”
“当真。”萧东把他交给乳母,出了院门。
幼菫带着他回房,让依香去把卉云也叫了过来,把他们都拘在房里,却也没心思教他们读书。两个小家伙见今日不用读书,又能在母亲房里玩,兴高采烈的。
沉香去了趟正院给老夫人送点心,回来说,老夫人在小佛堂念经,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老夫人这几日大多时间呆在小佛堂里,萧二爷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幼菫小产,让她更是伤心。也不知她知不知道,萧甫山今日要去上刀山下火海,有没有也替他祈祷一下。
外面的天慢慢暗了下来,起风了,银杏树枝头疯狂摇曳。
现在萧甫山应该已经到宫里了,说不定已经和对方人马兵戎相见,宫里几乎都是信阳候的人,萧甫山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皇上晕倒是不是萧甫山的设计?如果是的话,也能主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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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高大威严,殿前空旷平阔,汉白玉石基之上,列队站着皇上近身侍卫。个个面无表情,纹丝不动,不管是殿外狂风,还是殿内暗潮汹涌,都不能撼动他们丝毫。
乾清宫内沉闷异常,有浓浓的汤药味。
宽大的龙床之上,皇上双目紧闭,面色灰白,没了九五威严。
几个皇子侍立床前,年老的如恭王,四十多岁,年幼的尚是十一二岁少年。
皇子们脸上没有哀戚,只有互相的打量,心中万千思量。
恭王作为长子,站在最前,离皇上最近,他看着了无生机的父皇,自己敬畏了一辈子的父皇,此时觉得也没那么可怕,甚至觉得他无能为力的样子很可怜。
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也该腾位子了。
恭王冷心冷肺地说道,“父皇,您教养了儿臣半辈子,以后换儿臣来为您尽孝了。这大燕,儿臣会为您看护好,定会国运昌隆……您就放心吧!”
端王怒斥道,“皇兄大逆不道!父皇只是病中,你如此诅咒父皇,觊觎皇位,就不怕父皇治你的罪!”
恭王有恃无恐,言辞间皆是肆无忌惮,“本王敢这么说,自是不怕被治罪。三弟也得意够久了,也该尝尝害怕的滋味了……”
其他几位皇子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有人面露惊惧,抬眼看着殿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端王挡在几位皇子前面,免得他们冲了出去,白白送命。
端王逼视着恭王,“皇兄这是要造反吗?”
恭王身手比端王差太多,他见端王警惕,一边退至殿门口,一边冷笑,“本王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