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孙姨娘房里的丫鬟过来传话,国公爷宿在了偏院,就不过来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把青枝气得直跳脚,“小人得志的贱蹄子!”
幼菫第一次听青枝骂人,还骂的颇为专业。
绿芙在后罩房自己的房间里悠闲地喝着茶,雨前龙井,夫人那里能喝到的茶,她这里自然也能喝到。有小丫鬟端了两碟点心进来,讨好地说,“绿芙姐姐,这大厨房妈妈多给的点心,和夫人那里的是一样的,姐姐正好就着茶吃。”
绿芙视线在点心上转了一圈,淡淡说道,“放下吧。”
她是大丫鬟,日子过得不比富家小姐差什么,洗衣裳收拾房间这些活计,都不必自己动手。每日里巴结她的丫鬟婆子多的是,时不时的收到她们的孝敬。她曾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又是国公爷跟前的大丫鬟,地位自是别的大丫鬟不能比的。在府里走动,谁不得恭敬称呼一声“绿芙姑娘”。
小丫鬟笑着应下,将点心在桌子上仔细摆好,八卦道,“听说国公爷又在孙姨娘那里歇下了,大家都在说国公爷久不在内宅待,突然尝到甜头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她笑着骂道,“小丫头懂个什么甜头,我这里且饶过你,小心曲妈妈听见了掌你的嘴!”
小丫鬟见绿芙高兴,笑着说道,“曲妈妈才不会管呢。这话就是从曲妈妈那里传出来的呢,是她跟二房的一个管事妈妈聊天,送茶水的小丫鬟听见的。绿芙姐姐是木槿园里最好看的,又是国公爷跟前服侍的,大家都说以后定然是要抬姨娘的。”
绿芙思量片刻,跟小丫鬟说道,“你去前面院里跟青枝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夫人,今晚就不过去值夜了。”
她是国公爷跟前的大丫鬟,凭什么伺候夫人去?不过她们的这个说法,倒让她多了几分思量。说起来她当初被老夫人指到国公爷的内书院,意思就是要当通房丫鬟的。可惜国公爷连失两子,心灰意冷,再也不肯在内院留宿。她生生蹉跎了几年大好年华。她今年已经十九岁,过了二十若是没有被收房,就要随便给指个人嫁了。好的话是个管事,不好的话还指不定是什么下三滥的。
小丫鬟脑子一转,就明白绿芙的心思了,笑着应下,去传话去了。
另一边红芙,也是听了些风声,也派了小丫鬟传话,和绿芙差不多的说辞。
幼菫冷笑,她们怎么想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这些日子,白日里从不往自己跟前凑,晚上萧甫山回来的时候就殷勤了起来。幼菫一直顾念着老夫人的面子,一直没跟她们计较。倒纵着她们越发无法无天了。
幼菫让小丫鬟把曲妈妈叫来,她来的也不是很利落,等了一盏茶功夫才到。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心中得意的很,夫人毕竟年纪小,又从小没有亲娘教养,遇事就没了分寸。自己不过是替孙姨娘说了几句话,她就真把国公爷推去了偏院。如今国公爷待在偏院不肯回来了,让夫人倒成了府里的一个笑话。新婚还没出一个月,哪里有新房空着的道理?
现在叫自己过来,怕是心里没主意吧?自己再哄上几句便是。
幼菫看了眼满面春风的曲妈妈,说道,“绿芙和红芙身子不好,以后就别让她们在房里伺候了,免得累坏了。我身边的人手也够用的,她们就在后罩房养着吧。”
曲妈妈楞了一下,忙劝道,“这样怕是不妥,她们曾在老夫人跟前呆过,这样怕会伤了老夫人的颜面。她们身子不好养几日也就好了,怎能让她们闲下来呢?伺候夫人那是她们的本分。”
绿芙和红芙的做派她也是看的明白,她也乐得她们俩给夫人添堵,如果能分了夫人的宠爱那就更好了。她们对自己也很敬重,这些日子,没少孝敬自己。她也乐得做顺水人情,一直提携着她们。
幼菫淡淡道,“曲妈妈是木槿园的管事妈妈,院子里的事应都过了眼过了心的,就不必我再细说缘由了吧。妈妈若是不明白,我倒要想想妈妈是否适合管着这院子了。”
曲妈妈心中一凛,夫人还不曾这般强硬地跟她说过话,她也犯不着为了她们俩触怒了夫人,搭上了自己的前程。
她忙表了忠心,匆匆去了后罩房。
绿芙和红芙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绵软的夫人突然发了难,直接把她们给冷藏起来了。她们也顾不上喝茶了,也没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气度,慌慌张张地到了正房。
红芙跪到幼菫跟前,眼泪汪汪的,“夫人,奴婢只是肚子疼,歇息一晚就没事了,妨碍不了伺候夫人的。”
幼菫淡淡说道,“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们。你们还是一等大丫鬟,该有份例也短缺不了你的,你们只管好好养着。”
绿芙却没有跪下,她屈了屈膝说道,“我们是老夫人赏给国公爷的大丫鬟,夫人这样怕是不合规矩。”
幼菫喝了口茶,冷笑道,“规矩?我倒要问问,丫鬟不伺候主子,是哪里的规矩。既然你们不想伺候我,我也没有强求的道理,就遂了你们的心意。”
绿芙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憋了半响,“夫人就不怕国公爷和老夫人怪罪吗?”
幼菫说道,“你若觉得委屈,那就去国公爷和老夫人面前诉苦去。”
绿芙自是不敢的,国公爷一直不肯她们近身伺候,她能留在木槿园,也是以伺候夫人的名义。要不然,早被国公爷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