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鹏运冷着脸坐到了老夫人的下首位。
谢老夫人看得出他面上的不悦,含笑对怀里的小团子说:“长松,拿着这个糕点去给你大伯!”
长松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端坐在两步远的高大黝黑的男人,顺着老夫人的膝盖滑了下来。
沾满糕点碎屑的小手里抓着半块桃花烙糕点,蹒跚着步子朝着黝黑的男人走过去。
“大伯,吃。”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的人心都化了。
屋子里的人都摒气凝神的看着这个家里绝对的掌权者。
谢鹏运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抬头看像自己的母亲,忽略她苍老眼睛中的期待说道:“母亲让她们都先回去吧,我有正事相商!”
老夫人的笑僵在了脸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她们母女几个满含期待的眼神说。
“你们都先下去吧,明日再过来请安!”
谢鹏祥还想说话,被旁边白白胖胖的任素素拉着行了个礼,笑盈盈的说:“那妾身明日再来。”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的时候,谢鹏运才缓缓的开口:“听说温红豆接了三妹留下的铺子,每月还会往咱们府上送些分红来。”
谢老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从秋铃出事那天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问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呢,秋玲怎么说也是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哪个丫头我再喜欢,也不可能超过自己的亲孙女的!”
老夫人明知道他犹豫的原因还是去问,权势?大局?她这个儿子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原因。
“母亲!别人不懂我,你也不懂吗?我们谢家树大招风,前几日陛下让温青庭暂代右丞之职位,皇后和太子那边还赐了宫女太监过去,这不是明显的要对付我们谢家吗?四妹妹和秋铃的事情和温家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谢鹏运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中带着笃定。
“所以,你先前出事的时候没有将温家的人抓起来,就是为了让温家和太子和陛下在明面上都扯上关系,然后找出温家杀害你的妹妹,你的侄女的证据,这样世人就会谴责陛下,太子就会被废!”
谢老夫人说着说着脸上挂上了一些浅笑。
谢鹏运看着心中很是欣慰,二弟妹怪他无情,莫苏怪他无情,就连一直十分聪明机敏的倾城也不能理解她,幸好,还有母亲。
“我就知道母亲能动我!”谢鹏运嘴角也不自觉的浮上了笑容,只是还没来的及开心,青瓷荷花纹的茶杯就朝着自己扔了过来,他偏了头才堪堪躲过,只是眉尾还是被砸出一丝血迹。
“你还有没有心啊!运儿!自你父亲死后,你像是疯了一般,那古家满门忠烈,自你爷爷那一辈我们谢家古家就是世交,你三妹妹和古家的七郎那是指腹为婚的姻缘,你呢,被权势迷花了眼睛,一封信就栽赃别人通敌叛国,你敢说你三妹妹不是因你而死!”
谢老夫人捶胸顿足的说着,眼泪从苍老浑浊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我没想到三妹妹会过去,那箭是放给古家余孽,谁...”
说到三妹妹的死他确实是有错的,当时谢家的三房躲在客栈中,他也知古家七郎的厉害,硬拼是未必有胜算,无奈之下便放箭火想要烧了客栈,谁知她那三妹竟在客栈中,等他发现的时候,三妹妹已经和古家的七郎一起被乱箭射杀。
“余孽?!你敢说他们真的是余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做的事情,那信是写给你的,你虽没有通敌的心,但你嫉妒古家势大,而我们谢家自你父亲死后便势微,你便仿着人家的字体栽赃陷害古家,又趁机接过古家的兵权!”
“这样你还不满足,又把你的四妹妹送到宫中,把手伸到宫里,你踩着自己亲人的尸体,一步一步往上爬,你还要怎么样啊!运儿!我的好儿子!”
谢老夫人说完开始剧烈的咳嗽。
谢鹏运原本低头听着母亲对他的责怪,心中苦涩,这些年若不是他周旋,这谢家哪来的荣宠无限,况且当年若不是他先对古家下手,兴许没了的就是他们谢家。
“母亲!”谢鹏运反驳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听见谢老夫人的咳嗽声,急忙上前帮她顺了顺后背。
“运儿!我们谢家没剩下几口人了,这都是我们造的孽啊!咳咳咳咳!如今谢家到了这一步,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你就不要再往上想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谢鹏运对门口守着的翠衣嘱咐:“老夫人刚生了些气,你小心伺候着.....实在不行...让二弟领回来的那几个孩子过来哄哄老夫人开心也是可以的!”
他可以接受老二的这一房外室进门,但二弟妹的地位是绝对不能动摇的,秋玲的外公,是兵部尚书,在朝中也有几分地位,如今因为秋铃的死对他们谢家正有怨言,二弟妹是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谢鹏运转脚进了二弟的院子,关于这母女三个的归宿和二弟妹的处境,以及对谢家造成的影响他必须要和二弟说个明白。
这个老二总是不知轻重。
被自己的大哥认为不知轻重的谢鹏祥此时掩着鼻子坐在自己发妻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过而立之年,面容却苍老似老妪的女人,眉间沉沉的衰败之气,一双眼睛微澜,像是枯井一般。
“秋铃的事情,你节哀,今日我其实是有别的事情同你商量的。”谢鹏祥的脸上堆着笑容,丝毫看不出有失去女人的伤痛。
“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