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那些咬痕,多半出自妖狼一族。
毕竟狼族犬齿、裂齿发达,而且上臼齿尖,下臼齿内侧具一小齿尖及后跟尖;臼齿齿冠直径大于外侧门齿高度。
妖狼族的狩猎模式,这般凶残的么?
但塔坨气什么?因为他们不讲究用餐礼仪,生吃随扔吗?
邱葵越发将塔坨的衣袖,揪得又紧又牢。
越往里走,脚下的骸骨越多,从路边两侧,渐渐堆积到整片路面。
再往里去,血腥气重得叫邱葵难以呼吸,不同于龙王血潭和饕鬄塚里那腐臭刺鼻的血腥味,这是一种非常新鲜的血腥味,导致空气都因为这些血腥,湿重许多。
邱葵觉得这气味很熟悉,像是屠宰场的气味,更像是当日匠魂谷结界处的气味,那是千万尸骸堆积出来的气味,很难掩饰的气味。
再往里走,骸骨变得不是那么干净,有残留的血肉皮毛,挂在七零八碎的妖兽尸骸上。
邱葵略略一看,心惊的厉害,为什么还会有人族的尸体?
那怒目圆睁的头,三步五步便是一个,夹杂在妖兽尸骸之中。
人族与妖族,不是签订有互不相侵的条例吗?
邱葵担忧地侧首,望着阴沉如墨的塔坨,却见他忽地停下步伐,视线悠悠落在前方。
她望过去,那是一片沟壑,流淌着血水,在沟壑的尽头,有个小小的山峰,远远便能望见山峰上黑漆漆一片。
山峰的中央,立着一个高耸的山丘,外轮廓是一头巨大的妖狼骸骨,只是没有头颅的部分。
百里苍苍转动着手中的长筒兽眼,问向塔坨:“那是你爹?”
塔坨没有回答,周遭的气压低低沉沉,每一道风都变得阴寒狠厉。
百里苍苍放下长筒兽眼,又道:“原来你就是压在葬灵山下的那位妖狼王!你的龙角算怎么回事?变异吗?或者你不是正统的妖狼族?不该啊,血统不纯正,还怎么号令整个苍仑崛?”
她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反倒是周遭的气温,又降低了许多。
邱葵对百里苍苍的话充耳不闻,她眉头紧锁,垫着脚,正在眯着眼往前观望。
除那庞大的断头妖狼骸骨,在山丘上撑出一道令人闻风丧胆的苍仑崛特有标志,再不见其他。
围绕在骸骨之下,那一片黑黑沉沉的东西,倒叫她有些在意。
不像是植被,更不像是石头,会是什么……
百里苍苍见邱葵这副样子,突然轻蔑一笑,将手里的长筒兽眼递过去。
她很想知道,这废材与那被囚禁一千年的妖狼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邱葵接过长筒兽眼,淡淡一声谢,便放在鼻梁之上。
塔坨侧首垂眸,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她苍白的小手微微一哆嗦,差点握不住那长筒兽眼,也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更能感知到她狂躁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塔坨微微阖眸,再睁眼时,眼中风云涌动。
他说道:“峇厘、渚尔,务必保小葵安然归家。”
他说,归家?
邱葵握着长筒兽眼的手指僵硬几分。
塔坨只一个闪身,快得像是一道残影,就从她眼前消失无踪。
邱葵虚虚一抓,再没能揪住塔坨的衣袖。
她呆怔好一会儿,这才将长筒兽眼递还给百里苍苍。
百里苍苍笑着挥挥手,“看热闹,我就先行一步了。”
她抱着搜魂鞭,脸上幸灾乐祸的笑,灿烂到碍眼。
邱葵没有急着提步追去,她问:“那山丘是塔坨父亲的坟茔?”
峇厘点头,“那里苍仑崛的界碑点,以上任妖狼王的尸骸为基石,可震慑莽原。葬身界碑,是整个妖狼族至高无上的荣耀。那一位,算是……塔坨生父。”
邱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算是,峇厘为什么说,他算是塔坨生父?
“可那妖狼王的头颅……”她蹙眉,既然是自高无上的荣誉之葬,不会死无全尸,上任妖狼王的尸骸并不完整,远看是缺少头颅,细看之下,才发现骸骨的脖颈骨架上,挂在一面墨绿色的旗帜,上面用浑厚的灵力刻印着三个大字:公正堂!
这是……公正堂对苍仑崛的宣战吗?
那骸骨之下的群狼尸身……就是公正堂所为吗?
邱葵对公正堂没有什么印象,唯一认识的便是跃勒,可他正是一头妖狼。
在禽夕镇时,塔坨和渚尔都在刻意避开与公正堂的接触。
公正堂……
邱葵抽出腰后的砍骨刀,紧紧捏了捏之后,朝着塔坨的方向走去。
一道透明的屏障挡在她鼻尖之外,断绝前路。
邱葵将手腕上的避水珠取下,扔到满是碎骨的路面上,轻笑,“我以为,所谓认主,首认的第一个字,便该是’忠’。”
渚尔一脸苦相地跳到峇厘的肩膀上蹲好,它倒不是因为惧怕塔坨,才执行塔坨的命令,而是此番前去,无疑以卵击石,以邱葵的小身板,实在没必要去送死。
邱葵又道:“放心,我不拖后腿。我只想目击一些事实。再则,你俩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们自己。即便是对方是公正堂,保下我一条命,于你们而言,又有何难?”
峇厘和渚尔嘴角微抽,相视一眼,颇为无奈。
渚尔最终破除掉结界。
邱葵抱着砍骨刀,大步流星向前。
其实不用塔坨嘱咐,他俩,一个结契器灵,一个依附神器而生的亡灵,竭尽命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