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
四个字,堪比馐珍,在男人的嘴里反复咀嚼,薄唇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棕色的瞳孔里折射的,却是要杀人的光芒。
亲信害怕的不停哆嗦,死死的低着头害怕被面前的男人注意到,可这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说,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却一定要忽略了我这个将她从泥潭里拉出的人呢?”
缱绻,似裹着死亡的大网,扑面而来,危险!
一瞬间,亲信恐慌的瞪大双眼,刚想逃跑,却已经来不及,“嘭”的一声,书房门四分五裂,一个男人躺在碎裂的木门残渣上,口吐鲜血,痉挛抽搐。
路过的下人看了一眼便冷漠的收回了目光,匆匆而过,没人为那细微的一声“救命”驻足。
连清坐在魏仕秋对面,突然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转过身去,却只有一场空,可她的心慌并没有因为这一场空而消散半分,连清总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不,准确来说是被毒蛇盯上了,浑身是毒的毒蛇,躲在幽暗寒冷的深处,用它锐利的眼睛,透过衣物,透过皮肤,将连清的灵魂看的一干二净,“嘶嘶”吐着蛇信子,张开最恶毒的尖牙,为了最佳捕猎时机而蓄势待发。
那种感觉,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来自未知的恐慌,心里又酸又麻,像针扎了一般的感觉蔓延全身。
冷汗从连清的额头还有后背冒出,当连清再次回头看向疑惑的魏仕秋时,她的整个脸都是苍白的。
她这像鬼一样的模样着实将魏仕秋吓了一大跳,丢掉了手中的书便着急的捧上了连清的脸,从袖中拿出手帕,轻柔的,一点一点擦拭着连清的额头。
一直等到连清脸色好了不少,魏仕秋才关切开口,“小淅刚下这是怎么了?”
“说不上来师父,我刚才背后一凉,有一种被盯上了的害怕,我总感觉有人在算计我。”
连清本想挥手回答没事,可到嘴边的话一转,变成了试探,这对连清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连清说这句话的时候,最怕看到的是魏仕秋的紧张,然而,她还是看到了。
愣神,紧张,眨眼频率加快,短暂几秒之后,恢复成了连清最想看到的淡定与关切。
可完了,就这几秒就够了。
连清有些心寒,说实话在刚才之前她还对魏仕秋抱有期望,多么希望她的无端猜测是错误的,可现在啊,只剩现实。
连清觉得,她的演技要比魏仕秋好,最起码在控制情绪和面部表情这方面她还是要有经验的多。
所以,她看出了魏仕秋的异常,而魏仕秋却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没将他的假关怀当一回事,连清拉过魏仕秋,状似好奇的问起了他的以前,“师父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呀?”
而面对连清的问题,魏仕秋则突然谨慎了起来,“小淅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唔……我想知道师父的过去,想知道我不在的那些年师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连清的脸上,挂着好奇与天真,那种不谙世事的模样太纯良了,魏仕秋张张嘴,无奈的摇摇头,回忆起了以前的生活。
每个人对生活这个词的定义都不同,命中必经之事,消磨时光的解释,还是多姿多彩的人生,平凡的,轰轰烈烈的,荡气回肠的,叫生活。
而对于魏仕秋来说,生活两个字,是生,是活。
出生,然后拼命的活着。
大富大贵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对于小时候的魏仕秋来说大概就是吃得起饭。
他的眼界太窄了,能活着已经是幸事,谁还敢去奢求外面的世界?
难民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终日食不饱腹,浑身都是恶臭,还得提防着野狗的叫嚣。
他们比乞丐还要不如,死了,没人理会,尸体是腐烂还是被狗吃掉,更无人关心。
魏仕秋的童年生活,就是和一堆难民在狗嘴里抢饭吃,每天承受无聊之人的拳打脚踢,扮演着泄愤工具。
他恨吗?
他不恨,因为他终日想着怎么活下去,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该不该恨。
宁帝造反成功后,他们这些难民更是被狠心驱逐,被赶到城墙时,他被驻守城墙的老官兵首领救下了,理由是,他的长相酷似他死去的儿子。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他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到我终于不用每天在狗嘴里抢食吃时,我才终于懂得,生活两个字的含义,出生,多姿多彩的活着。”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感人经历,更没有什么如沐春风的人生琐碎,拼拼凑凑在一起的杂乱丛生,才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人物的真实写照。
连清意外的有些沉默,魏仕秋的故事,宁淅从未关心过。
不单单是魏仕秋,所有人,她都没有试着去了解过,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真是性格。
你自己都没有用真感情对待他们,凭什么要求他们用真感情回报你?
矛盾的感觉像潮水拍打着连清的内心,个子矮并不妨碍她站着拍拍魏仕秋的肩安慰,“你已经做到了师父,多姿多彩的活着。”
连清想她大概知道魏仕秋的想利用她达成何种目的了。
“他恨宁帝,也恨我的母帝。”
连清这么和星婕解释道。
冗长的回忆中,她捕捉到了看一句关键的话语,他不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