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淑卉半躺在床上,接连的打击让她憔悴不堪。
碗里的药早已凉了个彻底,微咸的泪珠随着她的话语滑落,连清相信她的悲伤不是假的。
只是还有一些东西不是真的。
“钟巧巧有一双增高的鞋子,是你送的吗?”
“是。”
毛淑卉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几乎不用回忆,回答的极快,和钟巧巧一样,给连清一种答案早就在嘴边堵着,就等着她问了的感觉。
毛淑卉表现得很无知,什么问话到了她这里都成了无意义的自问自答。
因为她什么都不了解,自然就不能给她一个回答,返而会反过来问连清,是这样吗,怎么会这样,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看情况,就像是问话的并不是连清,而是毛淑卉。
逐渐的,连清也失去了一些耐性。
“我可以在夫人的房间里看看吗?”
“大人随意。”
毛淑卉的精神头很不好,一直在哭,她身旁有仆人安慰着,连清也没必要陪她演戏。
她坚信毛淑卉在演戏,演技了得,但反应却太假,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女儿,她能如此平淡且快速的接受,可一点都不符合她之前对他们表现出来的慈爱的人设。
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多,看得出来毛淑卉是一个走简约风的人。
梳妆台胭脂水粉摆放整齐,金银首饰也都好好的放在了上等木材打造而成的木匣里。
目光从这梳妆台扫过,连清被一个人包着金丝手帕的发钗吸引了视线。
发钗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无论从配色上还是从款式上,和其它的首饰摆在一起都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而发钗的末端最尖锐的地方,有一个剐蹭的痕迹,应当是和什么硬物有过摩擦所造成的。
最起码头发没办法把这个纯金的钗柄磨成这样。
但这个痕迹看起来十分干净,看不出它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夫人,请问这发钗,是你的吗?”
蝴蝶的蝶尾挂着两条由翠绿的宝石串成的流苏,连清拿在手上微微摇晃,宝石碰撞出细微的轻响,毛淑卉看着发钗点点头,眸色柔和,“这是莉莉送我的生辰礼,一直被我好生保管着,不曾见过光。”
“不曾见过光?”
连清挑眉,心里对于自己想多了而升起的烦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注意到了毛淑卉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紧张,这既然是钟莉莉送给她的礼物,以现在这个情况,她难道不应该睹物思人脆弱的哭一场吗?
故作坚强可不适合用在这里。
“夫人,这发钗能否借我看看,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小青梅,她就喜欢蝴蝶,我看这发钗好看的紧,想画个一模一样的回去找人做一个送给我那姑娘。”
连清说着,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她都这么说了,毛淑卉就算不想同意也不得不同意了。
“大人尽管拿去便是。”
连清有时候也想,她和闫帆怎么就有那么多该死的巧合,她这儿刚拿着发钗出来,闫帆也后脚走出了钟方圆的房间,两人碰到一起,皆是一愣。
“你有收获?”
到底是有默契,异口同声除外还有同时做出的惊讶表情,紧接着又是异口同声,“你去哪儿?”
“我去找钟方正。”
“我去一趟仵作房。”
终于是有了不同的答案,“行,早去早回,注意身体。”
虽说恢复的快,但难保只是看起来好了,能少动则少动。
闫帆拍拍连清的肩膀,直接朝着关着钟方正的方向走去。
连清点点头,也转身快速隐于黑暗之中。
睡到半夜被迫起床验尸这种事,仵作已经习惯了,但睡到半夜一睁眼自己被提在空中这种操作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给您来个当场晕厥吧,告辞。
“嗝儿”的一声,这位年轻的男子,抽了过去。
再度睁眼,他已经来到了这个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的地方,想他从业那么些年,碰到这几位司直还真是上天入地头一遭。
仵作不止一次的在想,这些个人办起案来真就不睡觉呗?
你看这孟大人,精神好的跟什么似的,哪儿看得出他前几天才身受重伤差点要挂了的模样?
还有心情找尸体玩儿……等等!
“大人你干什么呢?”
直直坐起,仵作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平时验尸的床上,一个激灵跳了下去,连清头也不回,对着他这个方向招招手,“醒了?正好,过来看看。”
“大人是又找到了什么线索?”
仵作这才刚来了一点兴趣就被连清一句淡淡的“没有”给灭了心中的小火苗。
瞌睡虫找着机会就往外钻,他这几步路走的只能用扭扭捏捏来形容。
等半天也没见人过来,连清回头瞥了仵作一眼,夹着刀子的目光扎在身上,精神什么的可谓说来就来。
大跨步走到连清身边,低头一看,白布下只剩一堆白骨。
这堆白骨属于钟莉莉。
本来一开始他们是打算先让已经腐烂的钟莉莉入土为安,结果钟方正那天晚上大闹了一出之后也没人管钟莉莉了,这才让她又多在这儿留了几天。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只剩白骨了,多一天少一天的都不是事儿。
“大人又来看钟莉莉了啊。”
仵作感叹着,“前前后后的,就属孟大人你来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