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傍晚回到宫中,天边的红霞像是镀了一层金箔,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傍晚的微风轻轻扫去夏日的烦闷,连清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纱裙,与萱萱一起饭后漫步,走到凉亭了就坐下歇歇,正好碰到了蓉嫔。
连清对容嫔的记忆并不深,她似乎是第一批进到宫里的嫔妃,却也是这两年以来唯一一个位份没有任何变化的嫔妃。
不得夏瀛宠爱,更别提为夏瀛生个一儿半女。
蓉嫔很漂亮,美的没有攻击性,人如其名,没有牡丹的倾城绝艳,不似君竹的高风亮节,更不同于水仙的娇弱可人,她就是芙蓉,清新不俗,冰清玉洁。
常人一见到芙蓉,总会被她淡然的气质所吸引,她美的不惊心动魄,一颦一笑却在不经意间闯入你的心房,埋下一颗名为喜爱的种子,生根发芽。
连清见到蓉嫔的第一眼想到了一句诗,“不见千树桑,一浦芙蓉花。”
我看不见千棵桑树与杏树,只有满池荷花散幽香。
蓉嫔这么美却不得夏瀛喜爱,究其原因,无非是她不想争这个宠。
不是所有人都想挤破了脑袋冲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就像连清,在没有被爱人背叛之前,她一生的追求无非也就是吃吃喝喝平凡开心的过每一天。
并不是不求上进就一定是自甘堕落,无非是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什么。
记忆里蓉嫔的出身只能算勉强能看,与宫中大部分嫔妃都不同,她之所以被选进宫里也是因为在当地是有名的美人,名声都传到了京城,太后巴不得多些人和曹熙争宠,亲自下令将人送进了宫里。
当然了,夏瀛最开始确实是喜欢蓉嫔的紧,什么好吃好喝好玩意儿都往她的宫里送,但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不但以各种理由拒绝侍寝,更是从来没在夏瀛面前露过一个笑脸。
男人嘛,最开始得不到还会激起夏瀛的胜负欲,愿意耐着性子去哄,可时间一长,夏瀛终究是夏瀛,一个和多数男人都一样的夏瀛。
他腻了,用强硬的方式要了蓉嫔,然后便再也没管过蓉嫔。
蓉嫔固然美丽,但在这个百花齐放的后宫,她也不过只是一树芙蓉,争不过那些努力扬起头颅的花朵,当然了,她自己本身也不愿意争。
连清倒是挺喜欢这个蓉嫔的,最开始本打算直接略过凉亭,可脚步一转,直接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蓉嫔和连清几乎没有交集,所以在看到连清笑眯眯的走近她的时候还潇潇的慌张了一下,想起这段时间皇后娘娘表现出来的强势,蓉嫔快速的在心里数了一下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得罪皇后娘娘的事,最后发现没有的时候确确实实的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后宫的人那个不怕她?
连清倒也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生气。
“不必拘礼,我也是来乘个凉,玉蓉妹妹大可不必慌张,暂时放下后宫之间的尊卑礼仪如何?”
连清故意将自称改为了“我”,轻松的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角色。
“妹妹不……”
“嗯?”
“……好,熙姐姐。”
虽然这声熙姐姐叫出口了,只不过连清还是很难忽略掉这三个字里所带着的颤抖。
“这才乖嘛。”说好的放下尊卑礼仪,结果连清还是得用皇后的威压才能让蓉嫔改口,有点点讽刺。
今晚的月亮很圆,被星星拉着挂在独属于夜晚的黑色幕布,夏夜的风还带着暖意,远光洒在池里的芙蓉花上,为单调的黑夜增添了一抹淡雅美好的颜色。
“玉荣妹妹有喜欢的人了吧,而且不是陛下。”
连清突然开口,吓得蓉嫔一个哆嗦,惶恐的跪下,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连清连阻止的都会都没有。
“娘娘,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连清开口,“我刚来的时候你的眼里全都是思念,想起什么的时候浅浅笑着的模样把我都甜到了,你可别说是什么对家人的思念,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连清小嘴叭叭的一连串说下来,蓉嫔早已是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从下巴滚落至地上,心里只剩恐慌。
“娘娘饶命,这一切都是臣妾没有自知之明,与他无关,娘娘要处置臣妾,可否饶他一命,就当,就当臣妾求娘娘了,臣妾入宫两年,从未做过对不起娘娘之事,求娘娘,饶了他……求您了……”
连清:“……”
连清扒拉了一下身后的萱萱,小声在她耳边开口,“我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无非就是八卦一下,她也没想干啥啊。
“娘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洒脱的,况且嫔妃偷……”萱萱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是诛九族的大罪。”
得亏是连清现在和蓉嫔提起,要是这事儿被夏瀛知道了恐怕蓉嫔活不到现在。
连清也不是不懂,她只是没想到蓉嫔的胆子这么小。
不过她也理解,她说这么多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喜欢的那个人。
连清其实挺佩服这种人的,能为了心爱之人连性命都能豁得出去。
“你在入宫之前就和他认识了吧。”所以面对夏瀛的殷勤无动于衷。
“是。”
“真爱?”
连清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屁话,不是真爱哪儿能坚持两年不被宫里的浮尘所动容?
蓉嫔咬咬牙,果断承认,“是。”
“如果有机会,你想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