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一个人,她身处黑暗,只能看到眼前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小路,她试着往两旁的黑暗走去,却只能碰到一堵看不见却摸得着的墙。
她不能后退,无法转身,因此,那条路成了她离开此地的唯一选择。
连清开始试着踏上这条路,一开始,她走的大摇大摆,恨不得将三步化为两步,想要尽快的离开,可跑的越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平滑的小路从水泥地变成了青石板,然后是坑坑洼洼的黄土地,再到泥泞的湿地,然后是难以跨越的沼泽,越走越艰难,越走越累,前面走的太快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她已经筋疲力竭。
连清试着一下从沼泽的这一头跳到望不到的那一头,意料之中没有跳过去。
没有陷入沼泽而是莫名的陷入了湖中则是意料之外。
湖水深不见底,带着腥臭的铁锈味,碧蓝的湖水,慢慢的变成了鲜红的血湖。
鲜血将她淹没,包裹,困在其中,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心脏依然有力却无法呼吸,但又死不掉,反而比死还要痛苦。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球,无法吐出的气将她整个人灌成了一个大胖子,一个在水里无法自主行动,越想呼吸挣扎,皮球就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嘭”
皮球爆了。
连清猛的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从来不曾注意的东西,竟然是那么好闻。
连清贪婪的闭着眼睛呼吸萦绕在身旁的空气,惬意且自在,如果忽略魏仕秋的声音的话,确实如此。
然而,她这次回京不是为了享乐的,而是为了和宁帝打响这么久谋划与被算计之后的唯一一战。
而此刻,魏仕秋就站在他的床前,还是连清一如当初见到的那副模样,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她在连清面前伪装的表象。
魏仕秋一定是恨宁淅的,毕竟先帝的作为确实直接害得他的亲生母亲遭受了那样的酷刑,而他自己也差点没保住姓名。
“先帝死的时候,你一定觉得大快人心。”
连清挺佩服自己的,还能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下床,歪歪扭扭的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与敌人调侃。
不过她脚下的地板是不是被人撬过?怎么有些松动的过分了?
连清还没来得及细想,视线就被魏仕秋吸引。
提到先帝,魏仕秋做作的脸突然就有了裂痕。
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虽然你不应该这么早知道,但既然知道了,也无妨。”
魏仕秋耸肩,似乎根本无所谓,他慢步走到连清身前,俯身,好看的脸就快要贴近连清的脸,然后突然顿住,勾唇笑了。
“我当然开心,或许你不知道,在整个宫殿一团乱麻时,我还亲手给你死去的母亲补了一刀,很深很深的一刀。”
他的眼里,染着快意与疯狂,还有对连清的恨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夹杂在一起时,好看的眼睛竟然有些令人作呕。
连清懂得顾及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淑女形象,因此她只是对着许向衡的脸啐了一口口水而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问候他家祖宗。
她捂着小腹三两脚将这个人踢出了自己的宫殿,干脆利落的关上门,回过头来才发现,星婕不见了。
“该死!”
连清低咒一声,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以至于她快忘了她暴露了就代表星婕也暴露了,用脚趾都能想到宁帝会用星婕来威胁她。
咬牙不忿的一脚跺在地上,扯到伤口疼的连清倒吸一口凉气,气不过但又不得不猛的打开寝殿的门,果然,魏仕秋还站在门口,对于连清会自己出来这一点并不意外的样子。
“星婕是我的底线。”
连清的手死死的扣着门框,手背青筋暴起,一字一句,极力压着心底升腾起的慌乱。
不可能的,她想,他们一定会用星婕来威胁她。
这像是威胁吗?
在魏仕秋眼里这更像是养的宠物在和主人撒娇。
他理所当然的抚上连清的脸,忽视她仇视的目光,手指描绘着连清的眼眶轮廓,笑的有些宠溺,但说的话却足以让连清发狂。
“她死了,在发现我不对劲试图联系你时她就死了,我亲自动的手,一刀划过脖颈,血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想呼救,我当然不允许,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就是我现在抚上你脸上的手,然后将她埋在了你的脚……”
“嘭!”
魏仕秋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巨响,他瞬间飞离原地,倒在远处地上,连清趴在他的身上。
魏仕秋的下巴被连清这一撞磕出了一道口子,连清的额头也流出了一道鲜血。
她双眼猩红,挣扎着从魏仕秋身上爬起,一拳就打在了他的侧脸,下手狠厉,魏仕秋被打的头一片,右脸颧骨处立刻青紫。
与此同时,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侍卫,正准备将连清拿下,却被魏仕秋抬手阻止。
他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此刻并不想感谢他“不杀之恩”的连清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又是一拳,给魏仕秋打了一个对称的伤痕。
拳拳到肉,丝毫不留情面,更不计后果。
魏仕秋乖乖的躺在原地,除了偶尔护一下脸之外任由连清怎么打也不还手,更不准周遭的侍卫动手。
明明是被打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