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大吼一声:“列阵!”
他的声音中夹带了气机,每个甲士的耳畔里都仿佛一声惊雷炸开。
被魔化冯云那恐怖气势所震慑的甲士们,恢复了镇定,立刻重新布阵。
持盾甲士在前,操戈甲士次之,外围以弓手长射掠阵扰敌。
这是顾烈总结出的一套对付修行者的军阵。
他身为大罗的御殿将军,时常需要代表朝廷,去剿灭不服管制的江湖散修。
三品以下,皆可以甲士列阵之法,将之生生耗死。
“哼,先前从气机上看,这鼠辈修为不过七品。不知用何秘法,强行提升修为,但撑死提升两个大境界到五品。”
“被我顾某以甲士列阵磨死的江湖五品高手还少么?”
顾烈冷笑一声,吼道:“儿郎们,杀!”
最前排的持盾甲士整齐划一,重重踏出步子,每走一步,盾牌就杵在地上。
青铜大盾与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撞击,火星四溅。
而操戈甲士手中的长戈,架在盾墙之上,频频试探着朝眼前的魔物刺去。
弓手则张弓如满月,箭矢对准敌人,只要找到破绽,就会射出凌厉一箭。
两百余名甲士,口中连连喊杀,声调整齐,气势彪炳。
先不说这列阵之法战力如何,单从气势上看,足以令敌人生出困兽之危。
身处后方的顾烈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颌首。
大罗已经三十余年没有战事,朝廷连年削减军需用度,又无法立下功勋,武将们晋升无望。
几位御殿将军麾下的兵马都有些懈怠。
只有他顾烈调教出的甲士,在于江湖散修的拼杀中,愈发骁勇。
每每斩下五品甚至四品高手的头颅,带回朝廷,枭首示众,都令他麾下的儿郎更加自信。
这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而被团团包围的冯云,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双目爆发出一尺余长,近乎实质的血红光芒。
他悍然前冲,消瘦的身影看似轻盈,每一步却沉重至极,将青石板踏得碎裂不堪。
通的一声。
冯云撞在了盾墙上,身体被青铜大盾中央凸起的尖刺贯穿,也浑然不觉痛。
沛莫能当的力道,径直将后排的操戈甲士震飞。
青铜大盾组成的盾墙,犹如被洪水冲击,凹下去一片,又被甲士迅速顶上。
冯云与持盾甲士呈角力之势,相互硬拼。
后方的操戈甲士悍然出手,长戈的尖刺瞬间在冯云身上捅出巨大的伤口。
“这还是人吗?”
这是所有正面对上冯云的甲士,脑海中的疑问。
他们持盾相顶,却觉得盾牌外传来的力道,像一头蛮牛。这个方位的盾墙,足有二十余位甲士支撑,却落了下风,甲士们脚底打滑,被生生向外推出。
而操戈猛刺的甲士,眼中骇然更甚。
眼前这人,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不少都是前后透亮的贯穿伤,却凶性不减,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
咚咚咚。
冯云突然握拳,连连捶在一面青铜大盾上。
盾牌径直被他捶出一个窟窿。
他伸出手臂,透过窟窿,一把抓住盾后甲士的腰带,猛地一提。
这面大盾,连同盾后的甲士,如拔萝卜般被提起,高举过头,又重重往后一掷,砸在身后逼来的持盾甲士中。
盾墙被冯云硬生生撕开一道豁口,他欺身而上,连连出拳,每一拳都有一名甲士筋骨寸断,口吐鲜血,失去战力。
识海中。
珈兰满意点头道:“我们三百年前的圣教修士,战斗便是如此残酷血腥,在鲜血的洗礼中愈战愈勇,就是这个感觉。哪像现在的圣教,打架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冯云没好气道:“这个feel倍爽是吧?”
“现在是你在操控身体,爽的明明是你,又不是我。”珈兰嘟嘟囔囔道。
然后他像只苍蝇般搓搓手,喜滋滋道:“要不让我操控身体也行?我积攒了上千年的战斗技巧,对付这些货色,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拒绝。”冯云瞥了他一眼。
放这家伙出来,准没好事。
包括现在,冯云心中都隐隐不安。
他的形态愈发接近珈兰了,样貌、气息、甚至对血肉都不那么排斥,反而很想尝一尝。
现世中的冯云,身边倒下了四五十名甲士。
阵法已被他冲散,剩下的甲士心生忌惮,不敢贸然冲来。
但冯云也有些疲倦了,靠燃烧气血精华换来的修为提升,终究不是他自己修来的,对他这原本堪堪七品的肉身负荷过大。
这时,顾烈蹙眉道:“放箭。”
一轮劲弓攒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蝗虫般扑下。
这些弓手,每个人都掌握着三连珠的技巧,一人可当三人用,极难培养。
顾烈轻易不让这些弓手在前面冲杀,只让他们在后方扰敌,找到机会一击毙命。
但眼下的形式有些严峻,两百余人的列阵,竟被这厮冲垮,还死伤了五十余人。
亏得他先前还觉得没意思。
漫天箭雨袭来。
冯云从地上抄起一块青铜大盾,举过头顶,同时蹲下身,将自己护在盾下。
箭矢撞在盾牌上,箭镞与青铜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还是难以脱困啊,他要用车轮战耗死我。”冯云喃喃道。
“蠢,三百年前的我,最不惧怕车轮战。”珈兰恨铁不成钢道。
“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