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曹温禹又气又怒,却不好发作。
女子迈着虚浮的脚步,挪到一张桌案旁,案后的大臣捏着鼻子向后挪了挪,厌恶地望着她。
“咦,我的孩子?”
女子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像一具行尸走肉突然生动起来。
她一把抱起果盘中的一颗蜜瓜,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轻轻摇晃拍打着,哼着含混不清的童谣小曲。
都察院左都御史闷哼一声:“此女状若疯癫,一个疯子的话,能作为证据?这不合律令。二殿下不妨先将这些东西撤下去,毕竟今夜陛下是要宴请西圣教的贵客和隐世宗门的仙师,不是来这看你搬弄是非,血口喷人。”
这话说得极重,丝毫没给曹温禹留半分颜面。
不少大臣已敛去方才的震惊和慌乱,此时以看戏的眼神,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曹温禹。
曹温禹向冯云投来求助的目光。
冯云只是微微点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并不意外。
在来皇宫之前,他会见了一位在大罗庙堂举足轻重的人物——嘉贤大儒。
嘉贤大儒与国子监祭酒苗昌一同现身,不过苗昌是来替儿子苗鸿图求情道歉的,而嘉贤大儒确实找他有事相商量。
三百年前,儒、佛、道,是东土修真界三大主流修炼体系,但那场旷世大战后,道祖天尊与佛门佛祖消失无踪。
儒家的执牛耳者,夫子,在大战中彻底死去,之后儒家的境况江河日下,儒士修炼体系彻底崩塌,现在的儒家子弟,大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
而嘉贤大儒是已经落寞的儒道中,仅存的三品大儒。
这位大儒桃李满天下,学生多半都是大罗庙堂中的骨鲠之臣。
有意思的是,嘉贤大儒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在京城为官,都被安排在大罗各州担任官职。
稍一细想就能猜到,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象征着人性中至善至美的意向,与圣教‘真神至上,所有人皆为忠诚奴仆’的教义相悖。
在圣教的教义中,信徒无须爱妻护家,忠君为国,只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真神即可。哪怕圣教要你将妻女献祭出来,你也无需异议,乖乖照做即可。
儒家本应是盛世之显学,凋敝却如此厉害,正是东圣教极力打压的后果。
嘉贤大儒听闻他的计划时,只说可以一试,但意义不大。
“大罗庙堂已经烂入骨髓,病入膏肓。”
这是嘉贤大儒对当前朝堂的评价。
现在看来,这句点评可谓一针见血。
“陛下,无论如何,太子殿下已有嫌疑,便是失德,德不配位,应先褫夺东宫之位,羁押候审,以正律法之公允。”
刑部尚书闫鹤之出列,跪地谏言。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你是东宫太子,这般惨绝人寰之事,先不说真实与否,半点干系都不应牵扯到你身上。
既然你有嫌疑,那更应施以重典。
“按照大罗律法,此案确实应组成三司会审,从长计议,但审议期间,应先将太子殿下请出东宫,严加看管。待水落石出,若太子殿下清白,再恢复大位即可。”
闫鹤之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令先前出声的太子一系大臣如芒在背。
“闫大人,你以为储君之位,是那蹴鞠之球,可随意踢开又拾起?荒唐!”太常寺少卿怒斥道。
“闫尚书所言哪里荒唐?太子有嫌疑,那就先夺了储君之位,有何不可?若将此事稀里糊涂揭过,万一太子真有罪,难道江山社稷要交到逆贼之手?”
嘶……众人齐齐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话是谁说的?陛下龙体尚健,就公开议论社稷传承之事,与直接咒陛下驾崩有何区别?
再仔细一看,出言者赫然是建安皇帝的同母胞兄,硕亲王。
奥那没事了,硕亲王曹升恒,身为曹氏皇族,确实有资格如此点评。
细细一品,刑部尚书闫鹤之与硕亲王这一唱一和,确实有理,不少大臣已经心生摇摆,认为曹浩初此时确实应先褫夺储君之位。
冯云察觉到群臣心中所想,决定将这把火捅得更旺一些。
他轻咳一声,说道:“炼制血魂丹,将大罗百姓转化为血奴一事,还有一人应承担主责,那便是东圣教主教,西门庆安。哪位精通律法的大人告诉我,西门主教该当何罪?”
“胡闹,西门主教身为二阶强者,东土修真界最顶端的存在,犹如大罗的镇国巨擘,震慑周边宵小,你难道要朝廷自断臂膀么?”
一名身穿白袍的东圣教教士怒声道。
其余几名教士也欲护主,却迎上了冯云眼中闪过的红光。
三阶威压轰然而至,他们立刻像被霜打了般蔫下来。
冯云双手负在身后,迎着建安皇帝的注视,向前走去,说道:
“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几个世家子弟敲诈勒索一个路边摆摊卖面的,一千六百两银子。我问巡街校尉,此事该如何处置?那校尉说,他们是世家子弟,算了吧。”
“我又问他,世家子弟就可徇私枉法,肆意妄为?那校尉没有回答我,但他的答案我很清楚,你们甚至比我更清楚,在你们看来,出身高贵者,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但没有人在乎,那一千六百两银子,需要那摆摊的人起早贪黑挣多久。”
冯云冷冽一笑:“与现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