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座的诸位?”
当朱利安的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哪怕是脾气再好的希尔路亚副塔主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愤愤之色。
一时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开口说话。
“朱利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塔主,你到底在想什么?”
“别以为你是塔主就可以霸占星之塔的资源!”
“你需要为你的这些行为解释!所有!”
“朱利安,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有人在质问,有人在指责,脾气暴躁的莱卡尼修干脆直接拍着桌子怒骂。
无数的声音搅和在一起,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来回激荡,来回纠缠,来回往复。
作为位高权重的他们自然还重视着几分身份,还保留着属于自己的脸面。
场面虽然热闹,但也不至于到直接动手的地步。
只是他们同时开口,再小的声音在十几份的数量面前都会被无限地放大,乍一听,简直就是闹哄哄的菜场一样。
也亏得这是闲人免进的塔顶,要是被那些学徒知道平日里的导师、塔主们现在的做派,非得颜面大失不可。
对他们这些地位的人而言,哪怕只是动怒本身,都算是一种失礼。
面对众人的责难和疑问,朱利安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反驳,只是看着众人,挨个和他们对视。
说来也奇怪,分明只是对视,也没有动用任何能力,可和他对视的人却飞快地冷静下来,哪怕是脾气最为爆裂的亚龙裔莱卡尼修也最终嘟囔着嘴,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解释,朱利安。”维吉尔不甘心,再度开口。
就在刚才,他分明想要努力地和朱利安对视,可面对着朱利安闪烁着星光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心虚。
在那双平静的眼眸注视下,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他居然真的隐约间升起了几分羞愧的苗头。
“我想,在座的诸位恐怕不全是为了昨天的那异象而来的吧?”
“我们需要解释,朱利安,自你成为星之塔塔主以来的解释。”莱卡尼修说着蹩脚的大陆通用语。
“我知道,有人会好奇,会好奇我为什么能成为星之塔的塔主,这种好奇、疑惑和不屑,让你们失去了冷静,就像你们用同样的眼光在看着我的学徒,萨特,一样。”
他刻意将“一样”两个字单拎出来。
“确实,”他点了点头,笑着自己解释说道:“毕竟,我只是一个才成为黄金阶不久的超凡者,甚至我名下的学徒也没几个,哪怕到今天为止,我的学生,屈指可数。”
“我不像莱卡尼修大师一样,能够培养出源源不断的学徒,也不能像希尔路亚塔主那样,对星相有着极为透彻的研究,也做不到像维吉尔塔主那样,能够自由地穿梭于灵界……”
他的视线不觉间移到了维吉尔塔主身上。
“但我有一样成果,或许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也不打算去注意……”他从他的灰色长袍中摸出了一本厚厚的羊皮书。
书名《关于通用化仪式与缩减仪式进程的几点想法和建议》,作者:朱利安。
狭小的房间内又有了低声讨论的声音。
因为年轻,他所着写的学术典籍确实极少,要说最为完善的,也就是他手中的这本。
作为星之塔塔主的学术着作,在场的诸位即便是再怎么不屑,也都会去翻阅一二,也都知道整本书的大致内容,也能理解朱利安的大致思路。
其实这本足有通用语字典厚度的学术典籍通篇都在讲述着一个核心理念:如何在尽可能保证仪式效果不变的情况下节约仪式的释放时间,或者在尽可能快的前提下保证仪式最终走向生效而不是异变或者失控。
说起来,很朴素,也很扎实,也是相当基础的内容。
可问题是,对星之塔来说,这种研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倘若是在古早之前,在那个节衣缩食的年代,在那个举行仪式都需要共享香料和东拼西凑的年代,这样的思路和学术成就或许能够产生作用。
可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
他们星之塔难道真的缺香料了么?
在有莱诺菲卡王国和亚格兰特王国两大王国的供应下,他们的香料资源早就充裕到超乎当年先民的想象。
他们甚至能够在星之塔的地下,利用星辉和仪式,构筑起了深十公里、划分数十层的巨型香料培育室和储藏室,用于珍稀香料的存放和养殖。
塔主,时代变了啊!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朱利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禁想到了当年那个稚嫩的学生,那个才青铜阶的学生可是郑重接过了他所亲手写下的草稿,用了两天一夜熬夜看完,又带着满眼的血丝敲开了他的房门,不安地双手递来了潦草的学习心得。
朱利安至今还记得,在那忐忑不安的眼神中,隐藏着一种自信。
那是一种在极度谦卑乃至到自卑的泥土里怒放出的、偏执到近乎畸形的自负。
潦草的学习心得上,没有涂改,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方向正确,思路新奇,理论可行。
他的那个学生,不仅彻底学会了那本手稿上的资料,更是在原有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了他全然没有想过的“香料手套”!
他,确实是他的学生。
因为哪怕是斯奥桑德,那个白银阶最为杰出的先知,也没能明白他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