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龙的动作很快,仅仅一个时辰后,他们一行就已经登船,而且留下部分治安队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这实际上已经是第二天夜晚。
他见到熊廷弼后,紧接着派人向刘世赏报告,清远到广州陆路也得一百五六十里,消息到刘世赏手中时候就是昨晚了,后者再和马鸣銮二人赶来,就算在驿站换了几次马,到这里也得临近傍晚。
他们一行没有耽误,直接夜航南下。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至少三波告密的就已经出发……
傅宗龙的头脑还是很清醒。
他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想对士绅们保密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官衙里,后宅里,甚至治安队里,全都遍布本地士绅的眼线。
实际上今天就已经有士绅派人去广州,向那些耆老报告熊廷弼到清远的消息,只不过这些士绅并不知道熊廷弼是随驾的,也不知道皇帝被囚禁澎湖,所以并没把这件事看的太重要,但傍晚刘世赏三人到达后,他们就已经明白要出事了,等傅宗龙调动治安队南下后,他们就知道要出大事。
那当然赶紧报告。
第二天。
广州。
“熊廷弼,他不是应该跟着御营一起在沪尾吗?”
李廷机疑惑看着来报信的卢龙云。
“估计是那边出了岔子,刘文川和马君御匆忙出城,应该就是去清远见他,若是如此的话,他们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消息。”
卢龙云说道。
给他送信的因为不是太紧急,今天早晨才送到他手中。
他一看就明白这事是要出岔子了,原本应该在沪尾的熊廷弼突然到清远,刘世赏等人又匆忙出城,肯定就是去清远和熊廷弼见面,他们一见面,那皇帝被囚禁澎湖的消息肯定泄露。
“知道又如何,他们又能怎样,难道还能飞到澎湖?”
刘庭蕙冷笑道。
“夜长梦多啊,咱们这位陛下也太固执了,咱们也是为了大明社稷,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廷机叹了口气。
他们最近也被皇帝搞得火大,任凭他们怎么劝,皇帝陛下就是不签。
而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你们有本事就弑君,反正我在澎湖也挺不错的,看看打鱼,吃着海鲜,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早知道把他扔在东沙岛上,让他吃鸟粪去,看他还能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但现在的确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至于熊廷弼的问题倒的确不重要,刘世赏等人就算知道了,也终究不能飞越大海。
他们手中连军队都没有。
陈璘已经被拉过来,陈策也被拉过来,吴广在岳州倒是被红巾军解围,但他也被阻挡在北方无法南下。
唯一能听这些人的就是刘招孙部下。
但他们被隔绝在闽北,隔着整个福建和粤北,就算知道也过不来。
“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耗着?”
卢龙云说道。
“就这么跟他耗着,他也不是真就稳坐钓鱼台的,他也怕杨丰趁机南下夺了闽粤,这是他剩下的最后地盘,咱们怕杨丰南下,他也怕,如今就是看谁能耗的过谁了。”
刘庭蕙说道。
这时候外面一名胥吏走到门前……
“阁老,外面有个自称卢府管家的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他说道。
李廷机看了看卢龙云,后者也愣了一下。
“让他进来!”
卢龙云说道。
紧接着那胥吏出去,带着他府中管家过来,后者赶紧给一屋子老爷磕头,然后拿出一封信。
“老爷,清远王举人送信过来,说是知县傅宗龙突然调动治安队,带齐了军械,连同广州去的几个大老爷连夜南下不知去向,而且封锁了清远城,不准任何人出城。”
他说道。
卢龙云几个面面相觑……
“不对,他们是想突袭广州。”
李廷机突然清醒过来。
“我去召集商团!”
卢龙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说道。
而就在此时。
镇海门。
“快,快,都快些!”
傅宗龙拎着把燧发短枪,一脸焦急的催促着他的治安队。
用了一整夜再加上一个早晨,最终完成两百里水路顺流直下的他们,成功突袭到了广州城下,此刻这里码头的一艘艘商船上商旅,那拥挤着进城的人群,甚至收税的官吏们,全都愕然的看着这支相对简陋的武装。傅宗龙当然没钱给他的治安队员配上铠甲,武器也是御营淘汰的鄂版鸟铳,甚至连军服都不齐,有那多余的银子还不如他留着呢。
这些治安队就是征召的皇庄青壮。
此刻这些穿着乱七八糟的事实上民兵们,拿着他们的鄂版鸟铳,在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家丁带领下,混乱的涌向镇海门。
“闪开,都闪开,内阁首辅李廷机谋逆,大司宪入城捉拿!”
奉天府尹包见捷威严的呵斥着他治下的百姓们。
傅宗龙下意识的骂了一句。
然后一个税吏突然清醒……
“关城门,这些外省人要造反了!”
他吼道。
然后那些堵在城门收税的税吏们一片混乱的关城门。
傅宗龙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枪,那税吏惨叫着倒下,但枪响之后原本就拥挤的人群更是一片混乱,他也顾不上管别的了,推开傻了的包见捷,抡着短枪就在那里狂砸,一边砸还一边呵斥那些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