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川起身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上来,人本来就不大,窝在那儿像我欺负你一样。”
程鸢个子不矮,164还可以,就是瘦,她只有42公斤,团起来感觉和沙发凳差不多大。
陆霆川叫她,她也没扭捏,起身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一个人租房子能住,病房就不能住了?”陆霆川简单环视一穷二白的屋子,“你这里的条件还不如医院的单间病房。”
“我知道。”程鸢低头。
“知道就好好说,为什么出院?”
“就是不想住医院。”
“那为什么不等我给你办出院,非要自己折腾?我去找你,人告诉我你血氧偏低,最好再住一晚,你呢?出点事怎么办?不要命了?”陆霆川越说越心里火越大,但最后都化作无奈,“谁昨天可怜巴巴地对我说,自己要死了?”
一股羞涩的热浪瞬间从程鸢耳根蔓延到脸颊。
“我……我劫后余生,情不自禁就那样说了。”
“那你还是怕死。怕死不在医院好好待着。”
程鸢忍无可忍,“是,我是怕死,但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孤孤单单地在医院等死。”
“那你还想怎么样?找个人和你一起死?”
他完全搞错重点了好么。
程鸢强调的是“死”,而他以为程鸢强调的是“孤孤单单”。
程鸢被他的说法逗笑了,真是又气又好笑。
陆霆川又说:“生都没搞明白,谈什么死不死?”
越说越气,眼神无意间瞟见客厅窗台上的一本书,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太宰治的小说看多了,浑身就一个字‘丧。”
窗台上摆着一本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程鸢看了一半随手放在那里。
没想到他视力那么好,隔挺远他都看见了。
程鸢不禁问:“你也看过?”
“翻过几页。”
陆霆川走过去把书拿回来,“没收了,以后这种讲自暴自弃的书一律不准看。”
“……我又没自暴自弃……”程鸢小声喃喃。
“那你为什么那么怕死,怕欠了人情还不清?”
这才是陆霆川的目的吧。
他就是想问程鸢,为什么那么怕欠他人情?
兹好比他是放贷的,她是借贷的,他一个放贷的都没想过要债,她一个借贷的怎么就上赶着非要还的一清二楚。
程鸢沉默,下垂的眼睑掠过悲伤,但话语里一点也不示弱:“我贪生怕死有错么?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那天晚上,你拿刀冲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贪生怕死了?”
“我……人怎么也算群居动物,同伴有危险,还是要适当的搭救一下。”
陆霆川无奈眼神扫过她,“行了,别拿动物世界胡搅蛮缠了,怕死就赶紧去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
他没多待,这次说走就走,一起带走的还有那本《人间失格》。
程鸢对那本书并没有多大情感,只是网上传的很火,她在逛商场的时候遇到一个书摊,正好有,就买了。
译制本的书读起来感觉少了些味道,《人间失格》还好,《罗生门》她完全读不下去。
之前一度炒的很火,年年陪跑诺奖的村上春树,程鸢知道很多人喜欢,但自己对他没感觉。
真不如多读几遍《围城》有意思。
起码,三闾大学那段办公室政-治,倒和现在的僵化的医疗体制和医院行政体制不谋而合,说不定有指导性建议,毕竟现下的职场是大熔炉,里面纳含各种牛鬼蛇神,不比《围城》里少。
程鸢没心情搞斗争,她想要的,只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工作附加带来的较好的福利待遇。
她很实际。
她要活着,且要安安稳稳的活着。
晚上,简单如约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陆霆川打人的处罚,会在周一早上九点在医院内部oa系统公式。届时,所有院内职工可以看到消息。
下午三点,则会同步在医院官网,东江新闻报等媒体。
“我已经猜到了。”程鸢道谢,挂断电话。
如她所料,对陆霆川出手,所有人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从事情发生到调查,到最后的公布处罚,这一系列过程,竟然如此之快,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谁信?
可陆霆川是看不懂这一切么?
肯定不是。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但程鸢也有自己的想法——陆霆川的恩情,她一定要还。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0点,程鸢犹豫再三后,拨通一个长久未联系的号码。
那边接通迅速。
程鸢开门见山:“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很不好意思,我有一件很紧急的事求您,希望您一定要帮我……明早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姚院长,我有很重要的事见他。”
电话那头很快给了回复,他给程鸢留下姚院长司机的联系方式,明早联系司机,就能找到他。
一整夜,程鸢都没有睡着。
倒不是程鸢对陆霆川的处罚有多在意,而是心胸外科、心外科、心外科二组、实验团队的群全部炸锅了。
所有人都在问陆霆川怎么回事,然而陆霆川从始至终,没有在群里出现过。
大群人多,陆霆川地位摆在那里,还没几个人敢说什么,二组和实验群不一样,纷纷都在讨论。
当然,大部分人都向着陆霆川,但陆霆川不吱声,他们把目光转移到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程鸢身上。
最先发现消息的是古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