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那义勇王呢?”
赵武闻言便先笑了一笑。
“义勇王何等狡猾。想当年十王封疆,何等气派,如今还在的又有几个?义勇王能和忠顺王长久对峙而不倒,除了本身实力强硬,还有一个绝招。”
赵煦连忙洗耳恭听。
“卖惨。”
赵煦几乎没见过义勇王,便失笑道:“义勇王堂堂皇亲贵胄,如何会卖惨呢?”
赵武摇了摇头:“义勇王卖惨的招数属实高明,只是其他人很少看到罢了。他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卖起惨来就格外可信,就连忠顺王都被他骗过呢。”
“义勇王也这样对皇上?”
“他惯会卖乖,满嘴百姓社稷,就差把自己立成一块牌坊。便是养着两万私军,也只会在皇上和大臣面前叫穷,说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王爷。”
赵煦瞪了瞪眼:“有人信这鬼话?”
赵武摆摆手,似乎连回想都觉得辣眼睛。
“我学不来那样的惺惺作态,但他以退为进、绵里藏针的本事天下一绝,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不知他底细的说不定还暗自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呢。”
赵煦瞠目结舌。
“总之,皇上到现在也不太确信义勇王手里有多少可用之人,忠顺王也未必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皇上更加不会突然出手。”
“义勇王为何如此?”
“义勇王以前处处被忠顺王压制,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自然小心谨慎。但就是到了如今,论势力也还是忠顺王一家独大。不说他在其他大军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就是他私底下豢养的那些怪物就不容小觑。”
赵煦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了。哪里是皇上不想动手,这分明是动不了手。
“可这毒瘤不除,倘若再姑息养奸下去,百姓就不苦了么?”
赵武叹息道:“如今朝堂之上,或是忠顺王一党,或是义勇王一派,相互争权夺利,真心为百姓社稷着想的……已然不多了。就算有你哥和杨家,如今也是人微言轻,难。”
眼看着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隐隐有日薄西山之相,到时一朝驾崩,京城、乃至天下,还不知道要乱得如何。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二位王爷在我眼里就是半斤八两。一个残暴强势,一个懦弱狡猾,其中一个上位未必比另一个好。”
赵煦听他爹这么条分缕析说了一通,也发愁道:“那放眼天下,也再找不出别的合适的人选了。”
非也。
赵武心道,还有一人,比这二位王爷更加名正言顺。
若他举全军之力来拥护,也不是不能一搏,可有人交代在先,并不愿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罢了罢了,一边是拳拳爱子之心、舐犊之情,一边是泱泱家国天下、山河万里,最后到底成全哪边,或许还得问问他本人才是。
可眼下还不行。他好不容易拔除了两个王爷暗中插进来的人,却发现还有匈奴藏在其中的内奸,也就是说,军队里的蛀虫还没清理干净。
严查过那么多次居然还有,得换个暗渡陈仓的法子把这些虫子筛出来才行。
哎,这些事想多了,头疼的旧疾都要犯了。
杨遇刚看完香花寄来的信,其他几人正呼噜呼噜吃着辣椒酱拌面条。
这是上回赵煦去青山村,特地给他们带来的,杨遇自己留了一罐,其他的都给他们吃了。他们平常吃的都是干粮,一个月有两三次能吃得上现煮的面条,这会儿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恨不得碗都给舔干净。
成麻喊道:“老大,就两三行字,你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了?再不吃,面条可要坨了!”
杨遇道:“我回了信就过来,你们先吃。”
香花在信里说东林中举之后,来学堂报名的人爆满。连带着他们家的各种生意也跟着一路狂奔,她预测到年底赚的钱会比去年翻个两三番。
先前那段时间他不是在守城就是在训练,也不知赵参将从哪儿找来一把铁弓,成铁柱这力大如牛的都要双手拿才拿得动,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要送给杨遇,让他用来练习骑射。
那段练习的时间非常煎熬,杨遇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给香花回的信也潦草了些,也不知她看出来没有。
这次回信,杨遇写的一手字很漂亮。他说他近日骑射的功夫大有长进,这次还险些擒住匈奴的公主。
他想了一会儿,把“公主”二字抹去了,重新写了一张,改成了“匈奴敌军”。
成狗剩正好过来,看了就笑嘻嘻道:“老大,你这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成麻跟着玩笑道:“就是就是,嫂子也不会吃这种醋。”
杨遇睨了这嬉皮笑脸的二人一眼,“你俩要是觉得舌头多余,拔了上到铜吼上去。”
军中进出的每一封信件都是需要审查的,否则有泄露军机的嫌疑,杨遇如今是百户,自然要带头遵纪守法。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杨遇满心有许多亲密体贴,都藏在心底,偶尔接着梦境才能诉说一二罢了。
成铁柱年纪不小了,有时候也向往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但他先前没在这上面上心,如今没这条件,这军中连匹母马都没有,将士们裤子破了都是自己瞎缝。
每到这时,哪个将士提起自己妻子如何如何温柔贤惠,总会惹来一干羡慕的眼神。
可杨遇能文能武不说,还做得一手好手工,修理兵器、缝补衣服,十八般武艺全会。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