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悠悠真没看出来，因为她之前压根就没有看河水。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看着那里，只是她的眼睛看的是一片空无，在她心伤难过的时候外物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凝神看去，不由得一个趔趄，差点跌下河去。幸亏玉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
“喂，你干什么，急着变鬼呀？”
掉进河里，就算是仙体也会被河里的冤魂啃的只剩下一堆白骨的。玉风也是急了，才气呼呼的吼。瞧他这命多么的倒霉，跟着脾气暴躁的丫头下界历劫，还要时不时的应对因为某上仙没脑子而出现的各种突发事件。
凌悠悠定了定神，偷偷舒出一口气。刚才被河里千奇百怪痛苦的灵魂吓的差点跌下去，幸亏玉风眼疾手快，不然她真的会被河中的亡魂啃的面目全非。拍拍受惊的小心脏，嘴硬的怼回玉风：“你才急着变鬼，我堂堂上仙不做，做什么鬼。我又没吃饱了撑的。只是这里面的面孔太多，一个个的挤在一起，又都是非常痛苦狰狞的样子，吓到我了而已。”
作为女子说被鬼吓到了，不算丢人。
玉风忍不住打击她：“瞧你这出息，一群毫无伤害力的亡魂也能吓到你。你的胆子是芝麻做的。”
“闭嘴，走，找奈何桥。”
玉风晃着羽扇：“忘川没头没尾，我们现在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来。
“若是这样，我们分头找，你这头，我那头。”
“得了吧，我怕你走丢。冥界与其他界不一样，若是走丢，千百年都找不回来。更何况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很容易迷失自己。”
“那怎么办？”
玉风望天。
凌悠悠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玉风向前扑倒，差点跟一块石头亲在一起。他发觉耍帅的下场很悲催，立马恢复鸟身。这样就不会被踹的嘴啃泥了。
“说，别跟我玩深沉。”
玉风翻白眼：“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是用你最擅长的吧。说不定这次运气好。”
凌悠悠眼睛一亮，无计可施的时候，靠运气最省心。伸手捡起一块石头，“平面左手，凸面右手。”
向上一抛，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咚”落在了忘川中。
被无辜砸中的一抹幽魂跳起来，嘶吼：“谁砸我，谁砸我……”
凌悠悠一缩脖子，机灵的转身背对河水，默默暗示自己，不是我，不是我。
玉风再次望天。
亡魂叫着流远了。
凌悠悠忧伤的摇头，哀叹：“运气什么的，果断从未眷顾过我。”
玉风怕她又消沉了：“手误，不算，再来，反正地上的石头多。”
这种安慰可以接受。
凌悠悠有气无力的再次弯腰捡石头，摸到一个光溜溜的就拿了起来，突然那光溜溜的石头扭动起来。
凌悠悠诧异的低头看，旋即，“啊~！蛇呀！”撒手扔掉正吐着黑色信子的灰白色蛇，拔腿就跑。
玉风忽闪着小翅膀急忙跟上。
身后一群灰白色的蛇狂追而来。
凌悠悠两腿变成车轮，转的别提多快，一眨眼功夫跑下来两里地。追命的蛇不见踪影了。凌悠悠才停下来喘粗气。
他大爷的，忘川河边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玉风，觉得又可以嘲笑了。
“这么多年的修为，你都修了啥，起码常识都不懂。这些蛇都是不得超生的亡魂所化。”
“它们有毒么？”
“尸毒算不算？”
“尸毒能伤仙体么？”
“一点点没问题。”
凌悠悠呼出一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被它们咬一口会死呢。”
“一口不会，很多口就说不定了。”玉风存心打击，当然这也是实情。
凌悠悠对他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不会被咬很多口的。”被咬一口还不跑，她就是二傻中的二傻。直起腰看了看，突然开心起来。
“这下好了，我们不用选择了，就顺着这个方向走吧。”
这叫什么。不好抉择的时候，蛇帮她选择了。她一向看的开，再坏的时候也能看见好的一面。
这一点让玉风佩服，真没谁比她更懒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河水中的面目已再不会让凌悠悠看着难过了。看的太多太久，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美丑什么的，都可以被习惯杀的片甲不留。
“玉风，你觉得这些留在河中，宁愿受千年苦痛的亡魂们，到底图的什么？”
玉风斜一眼河水，“执念，放不下的执念。”
执念太深才会不喝孟婆汤，宁愿下河炼魂千年。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很坚韧的。”
“坚持到最后没有魂飞魄散的，才叫坚韧，其他的都是愚蠢。”
凌悠悠冲玉风挥了挥拳头：“你说的很有哲理，但非常欠揍，你知道么？”
太可恨了，会招一河的魂群殴的。
玉风抛出一声切，不无嚣张的道：“你让他们上来殴我呀。”
河中亡魂不能上岸。若是上来了，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带着执念转世，而是化成河边的石块，或变成毒蛇虫蚁。
换言之刚才被凌悠悠扔回河中的石头，不知道会感激她还是恨她。如果他还有执念愿意坚持，应该是感激的。如果他早已放弃，只想成为无知无识的石头，他就会恨重新扔他下去的人吧。
凌悠悠看了眼脚下的石头，然后代替河里的亡魂们瞪了玉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