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颢将笔搁了下来。
柴兰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快步走到盛颢跟前。
“天是塌了,家里来官爷了,喊你接旨呢!”
“接旨?”
一个秀才还要接旨?盛颢第一反应,柴兰听错了,要么就是柴兰说错了。
“报喜就是报喜,还接旨,若现在有个外人,你叫人听见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盛颢眼里又流露出嫌弃来。
柴兰此时没心情计较盛颢的嫌弃,只大声催促着。
“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就是让老爷去接旨,千真万确的,你快去吧。”
盛颢拧了拧眉,思量了一下。
不管是真是假,先出去看看再说。
盛颢整了整衣襟下摆,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只瞧见前厅,果真有一个穿着藏青色衙役服的人,端端站在那里。
士农工商,自古商人的地位便是最低的,即便是见到这种小吏,一家之主也要携全家叩拜。
因此,盛颢走上前,掀开下摆,就要跪下。
衙役扶了盛颢一把,“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监市,奉我家大人之名来报喜,无需跪拜。”
“监市从九品,应当的,应当的。”盛颢又要下跪。
监市又扶了盛颢一把,“真的无需下跪,您家公子都中了,以后也是从仕途的人了,您便是仕者的父亲,岂有给下官叩拜的道理,您快些起来吧。”
花姨娘也听闻消息,由着丫鬟搀扶,走了过来,瞧见这样一幕诧异了一下,眼瞳之中神色不明。
而周围的丫鬟嬷嬷们,眼底则都透出了欣喜、崇拜和钦佩,没有想到他们家大少爷真中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柴兰得意的将胸脯挺了挺。
看,她儿,就是出息。
今后看谁还敢与她不对付!
盛颢被监市这般恭维了一下,心中十分舒爽,笑着朝着监市作了作揖。
“那就谢过大人了。”
“好,那您就接旨吧。”
盛颢这次真的跪下了,不过,这次跪的是圣旨,和跪监市不能相提并论。
跪圣旨,等同跪皇上,盛家虽然是皇商,却一次皇上都没见过,此时即便是跪一跪都觉得是荣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庆州府盛家公子,文韬武略,才学滔天,荣获进士二甲第六名,赐进士出身,接旨——”、
盛颢一抖,险些跪下来。
进士出身?
进士出身?
殿试进士出身?
进京赶考,先大比,大比优秀前十名者,可再进行殿试亦叫进士,进士一甲分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这叫‘进士及第’。进士二甲分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这叫‘进士出身’,进士三夹第七、第八、第九,叫同‘进士出身’。
不管是哪个,哪怕是第十名,没有得进士任何名分,只要进了殿试,对普通人家来说,都是祖上冒光的荣耀。
盛颢险些激动的背过去。
柴兰亦是如此,有些疯癫的笑喊着,“呵呵呵,我儿中了,中进士了,不是秀才,他们搞错了,不是秀才,是进士。”
盛颢也激动,但好歹是克制住了,接过了圣旨。
“多谢大人报喜,还请大人留步,在下在府上略设小宴,大人不弃,赏脸一杯薄酒。”
“说笑说笑,盛老爷说笑了,这以后下官还要指望贵公子,多多帮扶呢,喝一杯酒,也是讨赏了。”
“好好好,这边请,这边请。”盛颢领着监市往垂花厅而去。
待人瞧不见了,柴兰才用力一甩帕子,笑容全堆在了脸上。
“来人啊,去,重新再采买一些炮仗来,多多的采买,从南到北,再从西到东,挨街的放!”
“是!”
柴兰身边新提的大丫鬟绿翘应着,快速的去办了。
盛孔祥中进士的喜悦,将盛家人的理智全冲了,全然没有人想过,为何盛孔祥的名字明明是在秀才那一列,怎么就成了进士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叶青拧了拧眉,觉着不对劲。
“怎么回事,不是秀才?放榜的总不能写错不是?”叶青似是喃喃自语道。
“的确奇怪,不过……二少夫人,若大少爷中的真是进士,那你和二少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明月担心道。
叶青点了点头,不过,她总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什么问题……她摇了摇头,没有多想,回了扶摇居。
鞭炮买回来了。
噼里啪啦的放着,声音震天,火光震天。
盛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不热闹,整个淮庆州府的人,都知道了,盛家出了个进士。
楼上,眺望着鞭炮火光,黑色的瞳仁,被晕染上了火红火红的光点,她脸上的雍容大气收敛起来,多的是冷,透彻骨髓的冷。
垂花厅里。
分了男客席和女客席。
男客席上,除了监市,还来了许多盛颢的好友,饭桌上多对盛颢恭维。
女客席上则是这些人的家眷,对柴兰简直是马屁快要拍上天了,拍的柴兰心花怒放,好不得意,独曹大娘子安静的坐着,很是不屑。
从前柴兰身为庶女,在豪门贵族圈子里,不受待见的时候,曹大娘子从不曾轻视过她。自然也不会因为柴兰一朝得势而去巴结。
“盛夫人,您可真厉害,竟生了大公子这般能干的儿子,若说你啊,这次可真是将您那位姐姐给比下去了。”
“是啊,是啊,听说那位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