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迈德耸了耸肩,他倒想要看看缺水少食的晋人,是否还会那么骄傲。
这几天里,大石人的接亲使团就住在原来的沈府豪宅那边。
除了这里之外,金城关也很难再找到更合适安置他们的地方了。
自从沈家败落之后,这处院落便被城中一户姓李的豪商买了去。
只不过嫌它不祥,所以并未举家迁入,而是将它改造成为了一处胡商会馆,专门用于款待路过的西域胡商,如今用来接待接亲团,也是再合适不过。
毕竟曾是金城关首富的私宅,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极好的,甚至还要好过九公主所住的驿馆,可艾哈迈德却仍是有些不满意。
不是因为住处和吃食,而是因为晋人的骄傲。
这几天艾哈迈德接触过不少的晋人,可哪怕只是些普通的仆役,甚或是街上衣不裹体的乞丐,望着他的眼神里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种眼神就像是尊贵的主人在面对着自己卑贱的仆役一样,充满了不屑和怜悯,尽管他们也很喜欢自己手中黄澄澄的金币。
真神在上!
他可是帝国宰相的侄子,帝国王子的挚友,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成为帝国最大的一处总督辖区的首席书记官,是不折不扣的帝国顶级贵族。
可在大晋却被这样的一群低贱的人给鄙视了。
好吧,也许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艾哈迈德却觉得,就算他们知道了,这种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晋人的骄傲是源自骨子里的。
虽然艾哈迈德并不知道蛮夷之邦,化外之民的意思。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算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好好教训一番这些晋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想到这里,艾哈迈德心中的郁闷稍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三日后,所有的一切终于准备妥当,可就在这个时候,九公主殿下却病倒了。
三日前从后院回来以后不久,温芷就病倒了。
乍看上去只是浑身发热畏寒怕冷,像是普通的伤寒。
可几副药用下去,非但没见好转,整个人的神智都开始恍惚了。
这种情况下的公主显然不能离开金城关,在路上缺医少药,万一有个好歹,陶乐文简直不敢想象。
此刻的他急得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唉声叹气的守在院子外面。
陪在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侍女还是随员,一个个就像是冬日的鹌鹑,恨不得将手脚和脑袋都缩进衣服里面躲起来,唯恐大佬一个不顺眼而被迁怒上。
“你说说你们,殿下的身子这一路上都是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发起热来?你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陶人,讲究的是居养体移养气,君子不出恶语,虽然已经堪称是气急败坏,可说说话的时候仍是不带脏字。
而李国锐就不一样了,身为武官的他,明显比陶乐文少了很多忌讳。
关键是这一趟损失这么大,整一队的弟兄,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站住了的才不过十六个人。
再要是殿下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非但无功反而有过,这谁能受得了?
“全是些废物,这么些人还伺候不好一位殿下,要我说,留着脑袋也是浪费粮食,都推出去斩了干净!”
李国锐口中唾沫飞溅,手里上下比划着,就像是准备拿把大刀把所有人的脑袋都一排排的砍下来。
在场的人虽然明知他不过是虚言恫吓,仍是不由得感觉后颈发凉。
“金城关里面还有别的大夫没有,把他们统统都请过来一起会诊。”陶乐文转身对自己身边一直没怎么露过面的副使吩咐道。
那名副使苦笑一声道:“陶大人,能叫的上字号的都在这儿了,就连专治小儿夜哭惊骇的都请来了,这金城关毕竟只是座军镇,没有什么出名的杏林圣手。倒是专治跌打刀伤的大夫不少,可这也不对症不是?”
陶乐文将眼睛一瞪:“那你请的那个治小儿惊骇的就对症了?”
副使讪讪的道:“这病急不是乱投医么,看病这事谁能说的准?万一……大人,殿下病的这么突然,不会是撞上什么邪祟了吧,要不要,请几位仙长过来瞧瞧?”
陶乐文神色一沉:“子不语怪力乱神,亏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些大夫再不成的话,就只有派人去定州那边去请了。”那副使却也不恼,公主若是出了事,大家都是一条线上栓着的蚂蚱,既跑不掉你,也飞不了我。
陶乐文想了想道:“那就马上安排人去请,殿下的病耽误不得,让人准备最快的马去,速去速回。”
李国锐接口道:“让我的人去,罗大器!”
一名殿前司军士来到李国锐面前垂首听令:“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李国锐命令道:“罗大器,你带两个兄弟去定州走一趟,把定州最好的大夫给我带回来,是请也好,还是绑也罢,我统统不管,我只要你们最迟后天早上,给我把人带到这里,听明白了吗?”
“在下遵命!”
定州距离金城关将近一百七十里。
眼下已经是未时,也就是说罗大器他们要在一天半不到的时间内往返三百多里路,还要抽出时间去找人,差事并不轻松,然而罗大器没有丝毫犹豫的领了令,转身就走。
另一边的陶乐文在犹豫了半天之后,又低声问那副使道:“王副使,你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