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现在想起来,秦承庆也觉得她哥哥秦启瑞身故之后的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哥哥的遗愿,是整个秦家的传承责任,另一边,是与自己情投意合相濡以沫的相公。
她狠不下心置哥哥临终遗言和整个秦园不管不顾,也舍不得将相公扔了再也不要。可是这两方偏偏水火不容不能两全。
那个时候,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踩在刀尖火海上,身边没有一处是可以安心落脚歇息的地方,处处都是炙烤和刀子。
大长老将两箱子书籍放到了她的面前,说道:“这是秦家的家谱,是家主一笔一划自己誊抄出来的副本。正本依旧供奉在祠堂里。他说,这个东西是秦家传承的见证,怕丢了毁了,断了根。所以他从三年前就开始每天誊抄一些。可是越写越忧心,一想到如今秦家可以传承的血脉就剩下你们两个,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日里唉声叹气的……好在,现在有娃娃能传承,他临终前也算是安心了。”
秦承庆摸了摸那两个红漆的箱子,箱子上着锁。大长老从怀里掏出了钥匙来,放在了箱子上面。
秦承庆拿起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是崭新的纸张缝制的书籍。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字体一看就是她的哥哥秦启瑞的,端正锐利,也透着固执。
她的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赶紧抬着袖子将泪水擦了擦。大长老犹豫了一会儿说:“姑娘……这是秦家的家谱,外人不方便看。即便是老朽我也只是为了帮助家主补全他的一篇而有幸窥到了一点,这里面多是秦家家族秘辛,若是让外人看了,恐怕会遭来灾祸。家主就是因为秦家的这种诡异的传承而被魏王忌惮,他只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就将家主折磨致死。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啊……”
秦承庆自小在秦园长大,秦园传承里诸多荒谬她自然知晓,虽然她从来不关心这种种荒谬代表了什么,但是自小耳濡目染,心中隐隐对这些事情有些敬畏和谨慎的心思。
于是她说:“大长老放心,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即便是平常人家的家谱也不会随便给外人看,这些我都懂得。”
大长老看着她垂着眼睛看家谱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是说……这家谱,最好也不要给姑爷看……”
秦承庆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他,眼神里渐渐的有些恼怒,说道:“他是我的相公,是霜儿的父亲,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他……”大长老刚要说话。
“好像谁稀罕看你家劳什子家谱似的!荒谬至极!”刘棠突然从门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怒气的地说,“何止我是外人,连承庆也是外人,你们久居山野不通世俗,我刘某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他转而气冲冲地对着秦承庆问:“娘子,丧事也办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秦承庆听见他这么贬低秦园的人,自己也不甚舒服,于是皱了皱眉头说:“等一等再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
刘棠整个人一滞,委屈地望着自己的娘子,而秦承庆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他心里面一凉,说:“好,那我就先带着刘霜走了,我们回家等你。”
大长老一听,连忙拦着说道:“姑爷,这怎么能行呢?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那娃娃以后就是秦家的家主,你怎么能把她带走呢?”
“我再说一遍,她姓刘,你们秦园要是硬要将产业留给她继承,那这秦园以后也只能姓刘!”
“荒谬至极!!!”大长老气的整个胡子都吹的动了起来,颤抖着身子说,“你也不问问我们整个秦园的人答不答应!”
刘棠伸手一指苍天说道:“老天爷总算开了眼!让你们改姓刘你们知道荒谬了,非得让我女儿改姓秦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觉得荒谬!”
大,又急又气地望着刘棠跺脚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们不懂?!”刘棠整个人都快炸了,早知道打死他他都不愿意来,这个秦园,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好了……不要吵了!”秦承庆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出声道,语气里很是无奈和疲惫。
可是刘棠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不依不饶地问:“你向着谁?你也觉得我错了?”
他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好像只要秦承庆说一句他的不是,他当场就能气吐血似的。
秦承庆走到他的身边,柔声说:“相公……我没有说你错,你再等一等。毕竟我唯一的哥哥身故,他的身后事……还有许多没有料理明白,你耐心地再等一些日子可好?”
刘棠眼神里的光一冷,眯着眼睛说:“我没说不让你料理,我只说,我要和孩子回家等你。这秦园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
大长老急地团团转,秦承庆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刘棠脚步不停,走的飞快。一直走到了秦园家主的院子里。一进门就见女儿蹲在地上,指着一棵到她脑袋那么高的绿叶植物说:“这个我知道,会开紫色的花,结圆圆的果子。”
在一旁的负责看管她的妇人一脸的惊喜和欣慰,几乎流着泪说道:“老天爷有眼,秦家没有断了后……”
三岁的秦霜对她这个反应不明所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有些不安和局促,继而转过头来对着那植物伸手摸了摸,好奇地问:“它为什么不开花?”
那老妇人含着泪说:“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候呢,等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