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孙由,你要当他像是你的家人一样,护他一辈子!”孙掌舵的声音苍老而又充满了期盼。
阮世安听了这个要求,有些诧异的回望着他,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你是不是在说笑?你黑市里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你托付照顾自己的儿子,反而找我这个外人?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
孙掌舵本来期待的眼神落了下来,一双眉毛又耷拉了下来,成了悲苦的模样,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黑市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我放心托付给他照顾我儿子……”
孙掌舵将抓着牢房栅栏的手放了下来,有些颓然的转身,佝偻着背走远了些,说:“黑市里头什么样儿,恐怕再也没有我看的清。
……人在什么地方呆久了,就会觉得周遭的一切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应该。就像是黑市,大家都觉得,但凡是能换得来钱的,只要有人买,那就当有人卖,再惊世骇俗的东西,在我们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交易。
弱肉强食,就是黑市的生存底子。可是怎么办,我儿子孙由,他不是什么强者。其实这孙由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怪我。我曾经因为没本事,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丢了小儿子,一辈子都愧疚,所以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孙由。
但凡是他想要的,我又能满足的,我都毫不保留的顺着他。结果,将他养成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狂性子。
我要是还活着,自然能让他在黑市里头活的潇洒自在。可是我终究有一天,是要死的。而且这个日子眼见就要到了,他一个人在这黑市里头,无知无畏的乱晃,我怕我死了之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懵懵懂懂地死于争权夺利的血战里……”
阮世安听完,仰着头靠在了墙壁之上,凉凉地说:“老人家,你活了一辈子了,竟然还没有我一个年轻人想的通透。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他,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好好的教一教他要紧。”
“哈哈哈哈哈……”孙掌舵听出来他这是还自己前面说他没有勇气的讥讽,笑的很大声,可是笑了一会儿,那笑声渐渐的就悲凉了起来,像是要哭一样,无可奈何地说:
“看你说的,他要是真的还有救,我早就教了……可惜了,他已经被我惯坏了,晚了。……不管他多么不成器,多么烂多么蠢,终归都是我儿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我不能不管他。”
阮世安有些无语,说道:“那你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托付给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去照顾他?那您可是高看我了。我都要怀疑你现在是不是在拿着我一个囚徒开玩笑……或许这又是黑市里什么新鲜的游戏?”
“这不是游戏,这是一个交易。正因为你是黑市外头的人,我才可以信任你,你是一个君子,即便是身处在这地狱之中,依旧不忘记心中的良善。虽强,但对弱者有同情之心,并不将弱者看做是鱼肉。
我的儿子就是个弱者,他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而不是黑市里这些信奉强者通吃的人。”
“呵……老人家倒真是敢赌,我阮世安又不是什么活菩萨,若是你前脚将你儿子和黑市都托付给我,后脚我就将你儿子给杀了,到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孙掌舵听了,却只管看着他笑,没有回答,也没有担心。
阮世安本来百无聊赖的靠在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的光亮聚拢了起来,扭过头来看着孙掌舵,说道:“其实……你只是需要黑市里出现一个外人,一个劲敌,到时候黑市里所有的人定然会一致对付这个劲敌。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自然就会主动护着你儿子孙由这个‘正统’,借由他的幌子对付我。所以,不论我有没有那个心保护他,只要我没有被铲除掉,你儿子孙由自然不会出事,我说的对不对?”
孙掌舵耷拉着的眉毛舒展的展了开来,说道:“不愧是最年轻的探花郎,我这点心思,被你看透了。
哈哈哈……我相信你,你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被黑市里的那些人给铲除掉的。卖人张都说过,阮世安的脑子和皮囊都是首屈一指,不知道哪个更贵。你但凡凭着自己的本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你还要报仇,只要你抱着一颗报仇的心,你就不会被打倒。
到时候,还望新任掌舵手下留情,护着我儿孙由的性命,不要伤他。这是交易,看在我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一次可以翻身去报仇的机会,换你留住我儿的性命,护着他。怎么样,这个交易,你不亏吧?”
阮世安看了孙掌舵一眼,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一个当父亲的,为了在自己身故之后,能尽量的保护自己儿子的性命,延长他生的机会,计算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一生的心血拱手让给他人,做一场豪赌。真的不免让人感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说:“不亏……”
孙掌舵这个时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次多么艰难的长途跋涉一般,说:“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就好,我信你,你是一个信守诺言的君子。这样我便放心了……”
说罢,他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护卫招了招手,说道:“去开门,将他放出来。”
“是……”那个年轻人看了牢房里的阮世安一眼,走了过去,从孙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