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到了水榭的时候,天才刚刚擦白,她心中担心阮世安,一踏上渡板就往阮世安的房间去。
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发现回廊拐角的亭台处四角都亮着光,一个披着青色披风的人面对湖面站着,孤孤单单地只有一个侧影。
秦霜看得出来那是阮世安,紧走了几步过去。
阮世安听见声响转过身,也望着她,脸色依旧虚弱苍白,但是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脸。
她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那隐在披风里受伤的胳膊,担心地问:“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头休息,伤怎么样了?”
“白天睡多了,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阮世安笑着说。
其实,是因为他受伤的消息在黑市里头传的沸沸扬扬,他需要出来亮一亮相,安稳人心,告诉那些人他还没有到下不来床的地步。
“你呢?怎么来的这么早,肯定都没有怎么休息。”阮世安心疼地说,抬起右手,捋了捋她因为奔波而有些凌乱的发丝。
秦霜拉着他说:“你是病人,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咱们回去吧。”
阮世安在她的搀扶下顺从的走着,可是走地很慢,她搀扶着他都能感觉到他的步子不稳。秦霜心里头一沉,就知道他在勉强自己站在这里。
鬼使神差地,秦霜埋怨道:“……我倒是希望你是个会撒娇演娇弱的人。”
“什么?”阮世安不能理解她突然冒出的这句埋怨从何而来,疑惑地问。
“没什么……”秦霜心想,连碗药都不知道让人喂的人。这么好强,还总是虐待自己,怎么能让人不揪心?
“我准备这两天都守着你……”秦霜想到了什么,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侧脸,问,“你是不是知道我想什么,本来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下,让我多带些护卫进来,结果刚到入口处,你的人就说你早就嘱咐过了……”
她笑得眼睛更弯了些,问:“你说,咱们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阮世安看着她笑得温柔,眼神眷恋,犹豫了一瞬又将笑容敛去了,认真地说:“……黑市里头不安稳,秦霜……我想见你,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还是回去吧,偶尔来看看也是一样。”
“正是因为不安稳我才来得,安稳了我还不愿意来呢!”秦霜傲娇地说,“正好,借此机会,黑市的田地改造就由我亲自指导,什么也阻挡不了我实施计划。”
阮世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倒真是执着的厉害。”
“那是了,不管什么时候,人活着都得吃饭。不种地哪里来的饭?”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进了房间。
转过头来看了看屋子里头,根本就不见春来的人。于是问道:“……怎么没有人在跟前照顾你?”
“我赶走了……晚上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守着,他们都知道。”阮世安说。
秦霜抿了抿唇,模样凄楚地望着他,半晌才说:“世安……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阮世安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以后,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千百倍的爱惜自己,就当是为了我。伤了病了,不要逞能,能撒娇就撒娇,能懒着就懒着,让身边的人围着你团团转,包括我。”秦霜眼神坚毅,一副阮世安不答应她就要生气的样子。
阮世安抬眼望着她,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泉里,紧接着一酸,眼睛不受控制的就湿润了。过了一会儿,才强笑了出来,温柔地说:
“好……”
秦霜一听,果然很开心地笑了出来,自行找到了活儿,殷勤地伸手将他的披风解了,放在一旁,又扶着他躺在了躺椅上,还贴心的将那垫在颈肩部位的软垫子给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
一边挪一边问:“怎么样?要不要再往上挪一点?”
阮世安躺在躺椅上,秦霜抬着胳膊正好将他的头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张脸离他那么近,呼吸可闻,却还天真地问他怎么样。
阮世安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不说话,秦霜终于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太近了,于是松了手,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
乖乖的坐着,眼睛看着别处,不一会儿又多余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阮世安躺在那里,看着她笑出了声,声音很轻,又带着些喘气声,好听地抓人耳朵。
秦霜不自觉地也跟着笑,将自己的窘迫给忘在了脑后,接着又殷勤地说:“……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阮世安本来不想喝,但是看她这么高兴,又兴致勃勃地,于是宠溺地配合她:“……好。”
秦霜听了之后,果然很高兴,转过身去桌子上给他倒水去了。
倒好了水,又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送到了他的跟前。阮世安坐直了身子,单手接过茶碗,文雅的低头抿了两口。秦霜盯着他的脸看,高兴极了,像是完成了什么值得庆幸的大事一样。
然后又殷勤地将茶碗接了过来,放了回去……
总之,秦霜的心疼,恨不得将阮世安当做珍宝似的供起来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个实现的入口。
而且,阮世安像是知道她的心似的,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答应了,还配合的顺着她,也让她觉得庆幸。
她更觉得,他们两个一定要一辈子都呆在一起才行,才不枉此生。
这样才好。
天亮了,外头的脚步声渐渐地密集起来,很快春来就在外头问:“掌舵……黑山带着庸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