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想着他说的那些梦话里,透露出来的苦楚,就不禁心酸,本来消停了的眼泪又要掉,勉强笑着说:“是说了些胡话。不过你放心,我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我听见了。不会破坏你在下属心中的形象的。
要不就是春来……我想着她贴身服侍你,你的梦话她该是没少听……”
阮世安轻声笑了,梦魇的阴霾好像也随着笑声散了许多,说:“……瞎说,又吃些飞醋。”
秦霜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心疼的用手顺了顺他鬓边散乱的头发,说:“……有了伤,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包扎?为什么缝合不要麻药?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专让我心疼的吗?”
阮世安却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痛苦和不安,问:“关于那个刘鸢的事情,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秦霜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垂着眼睛无所谓地说:“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你要是想说,我就听。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在我眼前,其他的我不在乎。”
阮世安抿了抿唇,心里头的负担轻了些,将眼光移到了帐子顶上,犹豫了一会儿轻皱着眉头说:
“我总是希望在你眼里的形象好一些,但是现实却总是提醒我有多不堪……我希望我不曾有过罪,也不曾杀过人,不曾知道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简简单单地跟你认识,肯定要比现在更好一些……”
秦霜说:“……我觉得你挺好的,哪里都好,我不奢望更多,只求以后能跟你在一起。”
这个时候春来又端了药进来,战战兢兢地将药端到了秦霜的跟前,抬眼看了一眼阮世安,好像依旧心有余悸。
秦霜将药碗接过来,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不就摔了个碗,何至于吓成这样?
正在犹豫,阮世安撑着身子坐起来,从秦霜手里接过碗来,很爽快地一饮而尽……
秦霜拿着勺子愣在了那里……天知道,她本想含情脉脉一口口的喂他,这不也是也一种交流感情的机会吗?……这人怎么都不给她机会呢?
阮世安将空碗递给了春来,觉得头有些晕,不自觉地晃了晃。转眼看见旁边秦霜手里抓着个勺子僵在那里,便问:“……怎么了?”
秦霜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就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了春来。
还对着她说了一声:“你辛苦了。”
春来接过碗就赶紧退走了,像是避瘟神一样。
秦霜问阮世安:“……她怎么突然这么怕你?”
阮世安躺了回去,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人也轻飘飘的,连带着精神也跟着飘着,对秦霜也少了掩饰遮盖的心思,好像他们已经做了好久的平常夫妻似的。
他歪了下头,侧着脸望着她:“……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若是不怕才奇怪了……”
秦霜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她从来不觉得他是个杀人魔头。犹豫了一瞬,说:“睡吧……多休息才好的快。”
“我不想睡……睡着了做梦,我想醒着,至少没有那么丢人……”阮世安静静地说。
秦霜听着心酸,忍住了,说:“那也行,我陪你说说话,你想聊什么?”
阮世安沉默了一会儿,刚才的梦境中的回忆耗着他的脑子,像是一块巨石似的压着他,喘不过来气。
他突然很想将埋在心里头的这些事情,说出来。
能让他放心说话的人,也只有秦霜了……于是说:“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刘鸢的手里到了黑市里的么?”
“嗯……”秦霜轻声应了一声,靠在他的床榻边,表示在听。
阮世安苦笑了一声,说:“说起来也讽刺,因为我那一点仿字的本事,害了全家。回头,又因为我这身皮囊,入了刘鸢的眼而得的救。”
阮世安顿了顿,说:“刘鸢是个疯子,旁的男人都会以成了太监为耻,他不是,他说他本来就想当个女人,做了太监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刘鸢自从带着他早年认下的义子刘侍卫从宫里头逃出来之后,就藏身江湖中,靠着早些年在宫里捞出来的财宝,各种享乐,过得跟宫中的娘娘似的。
时不时的寻找一些相貌出众的男子做男宠,高兴了就多留些时日,厌了就或杀或卖。
他在大街上见过我,就是金榜题名,作为探花踏马游街的那一次。
可是那时候我是天之骄子,多少人捧着看着,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后来我们家获罪,让他得了机会,先是通过黑市做了人皮面具,又买了替身。花了天价买通了狱卒,在断头饭里给我下了药,通过密道,将我送了出来。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宅院里了。
起先,我还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心存感激。后来才知道他存心不良,就想着逃跑。
可是我那时候武功不行,每一次逃跑都会被刘侍卫抓回来。也就是刘鸢将我当做了一件耗费了他许多心血的瓷器,不让刘侍卫伤我,要不然我也早就在逃跑的过程中死了。
逃跑的次数越多,我对刘侍卫的武功就越了解,我学得多了,刘侍卫再抓我就越发的难……”
阮世安觉得自己一阵晕眩,闭了闭眼睛喘了几口气。
秦霜点了点头,恍然地说:“怪不得刘鸢说,你是那个刘侍卫的半个徒弟……感情是这么得来的,后来呢,你逃出来了?”
阮世安笑了,说:“……没有,我武功越与他接近,他与我过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