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远山县县令大人刘棠带着县衙直属的全部九十多个衙役,在城门将关闭之时出城,一路上急行而去,停在了黑市地界的入口处。
等到了之后,天色已经黑透了,月亮挂在天上,空气里弥漫着白天的未飘散的暑气,刮着暖风。
刘棠带着人,举着火把站在山谷处,让里头的人去通知阮世安,说县令有事要亲自见他。
山谷巡逻的人一见县令这么大的阵仗,生以为是官府终于打算对黑市动手了。一边去通知阮世安,一边按照原计划安排着黑市里头的家眷收拾细软,准备从后路逃跑。
阮世安听闻之后,不明所以,立马就骑着马感到了山谷处,见刘棠站在前头,后面的百十号的衙役统一穿着官制服装,全副武装,弩箭和刀剑都是人手一把,明火执仗的堵在了入口处。
他不禁皱了皱眉……
“阮世安,你过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刘棠从身边的衙役手里夺过火把,自己单独往前走了几步,以示诚意。可是语气却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黑山在阮世安的身后提醒道:“……掌舵……他们来者不善,别去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喊吧。”
阮世安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跟他站在一处又能怎么样,放心,我去去就回。你嘱咐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动手放箭,违令者死。”
黑山想了想也是,于是没再说话,转过身去嘱咐身后的那些领队的人去了。
阮世安一身白衣骑着马出了山谷,在离刘棠十步远的地方下马走了过去。站在了刘棠的身边。
刘棠在男子里也不算高的,而且身材瘦削,身上即便穿着官员的常服,也总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在会武功的人眼睛里,他是很难让人产生威胁感的。
阮世安走到了他的跟前站定,火把的光亮照在两人的脸上,闪着的火苗映在眼睛里尤其的明亮。
阮世安见他平静的表情下,眼睛里头明明隐隐藏着些波涛汹涌的怒气。
正在疑惑,就见刘棠举起了一只手来,咬牙切齿地朝着他的脸上扇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头刚偏了一下就忍住了,刘棠的手掌上的劲儿被泄了一半,最后依旧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阮世安觉得一侧脸颊像是起火了一样,烧的疼。好像耳朵也受到了波及,有些嗡嗡作响。
“唰!”不远处黑市众人刀剑齐齐出鞘的声音,在此刻空旷的山谷中尤其的分明。
衙役们见状,也连忙举起了手里的弩箭,一时间两方人剑拔弩张。
阮世安抬起一只手,示意后头的黑市中人不要动。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躲了一半还这么疼,可见刘棠本来使了多大的劲……刘棠如此行径只能是因为私事,因为秦霜……若不然,一个县令要端掉黑市,也没有必要非要叫他这个黑市掌舵出来,亲手打他一巴掌。
这也是阮世安没有躲掉的原因——刘棠是秦霜的爹,即便为了秦霜,也得照顾下他老人家的面子和心情。
可是为什么呢?阮世安摸着脸颊看着刘棠,眉头轻蹙。
刘棠使得劲儿大了,脚下站不稳,气的也是累的,不停地喘着气,双眼通红地瞪着阮世安说道:“……我打了秦霜一巴掌,这一巴掌不打在你脸上,我寝食难安!!现在婚书已经如愿签了,赶紧定日子成婚,要不然……”
他顿了顿,眼睛瞄了眼阮世安身后那些人,山谷里火把的光星星点点的,人数很多,他又转过来看着阮世安的眼睛说,像是自嘲一般说,“我不知道我能疯成什么样子……”
说罢,他就拿着火把转身,在那些衙役的簇拥之下,骑着马浩浩荡荡而去。
阮世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疑惑至极……
明明白天见面之时,说到婚事的时候,还是要等到以后秦霜带着人进了黑市之后才会有结果。
怎么才分开,到了傍晚,刘棠就气冲冲地跑来说婚书已经写好了,气到发抖,说还打了秦霜,催促他们快些成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世安立在当地,风吹着他的衣摆翻飞,他想了想,实在是担心秦霜的安危,于是翻身上马,追着刘棠的队伍而去。
黑山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阮世安一席白衣在月色下隐隐约约地飘远了。纷纷叫嚷起来:“掌舵!你去哪儿?!!我们怎么办?”
黑山收不到回应,没办法,只好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阮世安骑着马儿追到了刘棠的队伍跟前,那些衙役都停了下来,转了向警惕地看着他。因为天色已晚,看不清后头到底有多少人马跟过来。一时间都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刘棠怒道:“……怎么?刚打了你巴掌,心里不服气,现在要杀了我?!”
阮世安放慢了马匹的速度,让马儿踱着步子走到了离刘棠近一点的位置,小心地问:“伯父……秦霜还好吗?”
他不知道秦霜跟刘棠说了什么,若是问的多,又怕拆了秦霜的话,所以只能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秦霜还好吗?
刘棠一听这个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阮世安怎么有脸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可是这种事情,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即便他想要骂他两句都不能!于是缓了缓自己心里的怒气,对着阮世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