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从来不凶狠,也不会得意,一张如玉般洁白无瑕的脸,像是玉雕出来的菩萨似的善良平和,却做着最血腥的事情。使得他本来就有些清冷的气质,透着最是无情的冷酷。
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脸上被溅上的血珠,看着那人倒了地,手中的刀又被他闲闲地拎在了手里。
剩下的人见同伴是这个下场,顿时人人自危,呼啦啦跪下来一片,瑟瑟发抖,有几个不甘心冤死的人,就开始叫骂起来:
“魔头,你乱杀无辜!我们不服,我们跟你拼了!”
可是他们嘴上这么说着,一副跃跃欲试地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没有真的冲上去动手。
不仅仅是因为黑山带了许多人来,还是因为阮世安的敏捷身手他们都知道,最先冲上去的那两三个肯定死得透透的,所以谁也不敢先动手,都巴不得鼓动着一群人一起上,自己在后头占个便宜。
可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所有人都不敢动,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嘴上叫喊的挺凶,但是没有人动手的局面。
阮世安对他们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由地在心里面冷笑,觉得他们又可悲又荒唐,于是侧了半个身子,逡巡了他们一圈,说道:“若是没有做过错事,怕什么……我从来不会冤枉人。”
这时候大公子的酒已经被刺激地清醒了许多,他一听阮世安这么说,顿时跺了跺脚哭着说道:“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干,你这还不是冤枉人?要不是你拿着刀吓唬他们,他能狗急跳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你吗?!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阮世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阮世安不理他,依旧拎着刀,看着他对面的那个吓得冷汗直流的人,慢悠悠地说道:“我有没有冤枉人,你是最清楚了……”
那人一听阮世安这么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噗通”一下子也跪在了地上,强自镇定地说:“属下听不懂掌舵在说什么……”
阮世安两只手搭在了一起,一只手搭在了握刀的手腕上,闲闲地颠了颠。
那人余光看见自己脑袋跟前的刀尖就晃了晃,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半,立马将额头贴在地面上,将身子俯得低低的,闭着眼睛向老天爷祈求,求能逃过这么一劫。
阮世安也只是轻轻地掂了掂刀,并没有打算有下一步的举动,他看着跪在地上人的后脑勺,说道:“你说得很对……你说,他若是先发现了我们,说明我们这次刺杀又失败了,我们的命也得丢在这里。”
跪在地上的人一听,震惊地抬头看他,这是他那时候追杀他的时候,跟旁边的人说过的话,他怎么会知道?!
他真的知道了!
但是他们当时行动都蒙着面,他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还将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都复述了出来?
他看向了旁边那个倒在血泊里面的尸体一眼。心想:当时听他说这话的人,刚刚已经被阮世安一刀给杀了,绝无可能是他透露给阮世安的。
他按在地上的手臂也开始发抖……抖得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冷颤,他慢慢地抬头,顺着眼前那白色的衣摆向上,看了一眼阮世安垂着眼睛的看着他的表情,看见他那如同垂眸的玉菩萨似的,良善又冷酷的眼神。
他惊骇莫名的内心,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这个人是个怪物。
就听阮世安接着说道:“因为你这句话……我这次不杀你,因为我喜欢心里头明白的聪明人。我希望你能更聪明一点,珍惜自己这次活命的机会,以后让自己活得再长些……”
说罢,他就拎着刀,穿过跪着的人群,走回到了黑山的旁边,将手中的刀抬手又塞回了黑山挎在腰上的剑鞘中,动作优雅又熟练,足以看出他是经常这么干。
塞完了刀,一句话不说,带着人黑山等一行人就离开了……
就如同来时那么突然。
孙由大公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晕胀的脑袋,身体不稳的又晃了晃,又看了看地上倒着的那一具新鲜的尸体,怀疑自己在做梦。
……
……
秦霜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很差劲……差劲到心痛难忍,即便是不停地干活,都不能将自己的这种感觉给掰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时阮世安的那一下狠心的一推。
她难得头一次这么主动,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她真的宁可不主动,一直被蒙在鼓里好了,而且她还大言不惭地跟阮世安说,答应帮忙地事情一定会帮,丝毫不差!
狗屁!她现在不想看见阮世安,如何跟他一起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鸳鸯样子来。
秦霜想到此处,伸手捶了捶自己痛苦的心口,在心里面骂自己: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少主……阮公子来了,在山下求见呢……”六丫悄悄地走到了秦霜跟前,看着她的表情小心地说。
秦霜本来趴在桌子,听了这话一下子扬起了头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一番变换,最后自言自语地说:去见!输人不输阵!再怎么也得给自己挣足了这口气!
说罢就利落地站起了身,朝着山下而去。
秦霜远远的看见阮世安的那一身白衣,就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就觉得眼睛刺的难受,但是依旧扬起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装作无事地问:“阮公子……那桃树后来收拾好了么?”
阮世安本来惴惴不安,生怕秦霜以后都不见他,或者见了他冷漠地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