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安听到她隐忍的啜泣声,一低头,就看见她大眼睛上,又浓密又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本来就长得一张娃娃脸,透着孩子似的可爱,现在哭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疼。
阮世安愧疚得内心难安,闭了闭眼睛将脸转到了一边,小声又轻柔地说:“别哭了,是我的错,我刚刚……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不住了。”
秦霜一听,憋着嘴哭得更厉害了,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垂着眼睛说:“是我主动抱的你么?明明是你抱得我……结果倒好像我冒犯了你一样,直接被掀飞出去了?!”
“我……”阮世安闭了闭眼睛,按在墙上的手掌握紧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听秦霜抽噎了两下,又抬手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咬着嘴唇气愤地说:“要嫌弃也是该我嫌弃你!是你孟浪行为不检,不是我!!!”
阮世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霜。”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发什么脾气?!”秦霜抬眼瞪着他。
“我……”他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跟她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从他的身世,从他的痛苦和顾虑?还是直接就跟她说,他只是喜欢她又不能喜欢她,想要拥有她又不能拥有她?
他根本就无法用一两句话就说清楚。
“我不用你解释,我自己有眼睛会看。”秦霜擦了自己的眼泪,倔强地说,“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但也只是因为喜欢你的美姿容罢了,不至于非要强迫你做什么。我知道你要报仇才找我帮忙,勉为其难地与我来往扮做亲密,实在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即便是你没有处处小心翼翼地迁就我,明明不喜欢我还要违背本心的照顾我应付我,我答应帮你的事情依旧会帮,半点都不会差!”
秦霜说罢,就利落地从阮世安的身前走了开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站住了,她不知道阮世安在躲什么,也不知道危险过去了没有,于是用极为冷漠地声音问:“现在能出去了吗?”
阮世安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和被光束照到的侧脸,因为秦霜这样突如其来的冷漠,心在一下又一下的抽痛,连喘气都觉得疼,半晌都没有说话。
而秦霜也就这么固执的、笔直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话,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自顾自的出去。
“我送你回去……”阮世安忍着心痛,终于有气无力地说。
说罢越过了秦霜,打开了门率先走了出去。秦霜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又委屈的瘪了瘪,但是她这次忍住了自己的眼泪,还用衣袖将自己的脸上的泪痕擦了个干净,装作完全没事的样子才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步履极快的回到了那些桃树苗的地方。
刚刚那两个护卫已经找到了工具回来了,是一把铁锹,和一个盛满了水的水桶。见他们从胡同里头出来,一个护卫紧张地问:“掌舵……我们……”
阮世安立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见秦霜已经开始拿过了那把铁锹,准备重新将那树苗给挖出来。
阮世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秦霜……这里不安全,下次……”下次再来吗?他说不出来。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自己都时常面临着刺杀的风险,他不愿意她来这里冒险。
“没关系,我很快……这树苗等不了下次就要死了,你们看着些。”秦霜一边说,一边手脚利落的在树苗的周边开始刨土。她的动作娴熟又很快,每一次下铲子都满满的,没有一次浪费了力气。
阮世安站在她的身边,见她专心致志地干活,再也没有刚才委屈的样子。他忽然有一种被秦霜转眼间就给抛弃了的心酸感觉。
刚才她明明还说,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估计,真的只是有些喜欢而已吧,喜欢他的皮囊。
喜欢他这副皮囊的人大有人在,秦霜并不比那些人对他多一些特别的感情。
他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痛,脸色有些发白,垂着眼眸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这坑挖的有些太浅了……要更深一些。”已经将树苗给重新起出来的秦霜,一边加深挖着坑,一边说,“有石头的话,就应该刨出来清理掉,要不然影响树扎根吸收土壤里头的养分。”
说着她将铁锹插在地上,就要去拎水桶,那护卫看了阮世安一眼,刚犹豫着要不要弯腰帮忙,秦霜就已经先一步拎着水桶走了回来,手脚利落地根本没有人插手的余地。
她将一桶水都倒进了坑里,看着水在那土坑里渐渐地渗了下去,才将树苗又小心的放进了坑中开始填土,很快树苗被重新栽种好,树的周围被她用土围起了一个圆。
那树苗就栽在那圆圈的正中央,凹进去了些。与旁边那一溜东倒西歪的、树苗根部用土埋成一个小山丘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即便不会种树的人,也能看得出,秦霜这个种的更加的好,有一种活儿靓的踏实感。
秦霜直起了腰,头也没抬,拎着铁锹顺着刚刚埋好的树苗沿着路边丈量了五步,一把将铁锹扎在了地上,说道:“下一个要改种在这里,你们种的太近了,树苗是会长大的,你们没有给它留足够生长的空间,其余的都以此类推。”
秦霜说完,抬头看了看那两个惊讶又新奇的护卫,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两个人下意识地看了眼阮世安,见他垂着眼睛没有表示,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