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抄家的事情,刘健又问道:“对王氏等五家犯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旭心道按照《战时管理条令》处置不就行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不过既然刘健问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试探着问道:“刘叔你的意思是?”
刘健沉吟片刻后道:“主谋及其余从犯当诛,其家人男丁贬为军奴,罚做苦役十年。女眷则充入教坊司。幼童五岁以下者可入官府保幼堂抚养。七十以上老者免罪。签了卖身契的家奴重新发卖或允其自赎其身。其余仆人庄客护院等,审问之后若无劣迹,可全部遣散。”
刘健说完,平静地看着李旭,等他的意见。
若是按照之前颁布的《战时管理条令》,这些人本人必死无疑之外,家里的直系男丁都要陪着一起死的。
刘健显然是不想杀那么多人,所以才会改判。
但是因为《条令》是李旭拟定的,所以才会问李旭的意见。
不过李旭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主犯死了,其余人死不死的他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些人的财产能落到自己手里多少。
至于刘健真正的考量是什么,李旭并不在乎。
看李旭不说话,刘健继续说道:“这些人虽然丧心病狂,但是毕竟还未成事,其恶迹不显,杀戮太过,民心恐起波澜。二者,朝廷这些年对于极刑的审核越来越慎重,去年陛下还专门下旨要各地衙门对待极刑要审慎。如今,虽然局势糜烂,但是却也不能大开杀戒,你以为如何?”
看刘健摆出一副商量的态度,李旭也假装被说服,叹口气道:“刘叔宅心仁厚,思虑周全,就按刘叔说的办,我听刘叔的。”
刘健心中也松了口气,怕李旭因此对自己生出芥蒂来,听他如此懂事,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一味滥杀之辈,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回去之后把今日出战的有功人员拟出一份名单来,我署名用印后报到州里去。你到时候再给你宋三书和李都尉写上一封信,诉诉苦,他们这么欣赏你,肯定会再支援一批兵甲装备的。”
李旭欣然答应,还在心里给刘健竖了个大拇指。
这刘叔看着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也很懂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啊。
两人又说了一些应对贼军接下来的报复的话题,一致认为贼军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再次来攻打的时候肯定兵力会比今天要多不少,而且肯定还会携带攻城武器,所以要早作准备。
所以李旭建议除了要报功之外,还要请求援军。
三水县虽然小,但是如果能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关中北道,那贼军必然不能无所顾忌的继续南下,对于稳定关中的局势乃至收复延安府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如果要让三水县当钉子,那只凭一个县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只要知州宋昱脑子没瓦特,肯定会送来粮草物资甚至援兵的。
刘健也很笃定这一点,所以跟李旭商量之后便开始拟定请求支援的文书草稿,写完之后又让李旭看了一下,两人都觉得该表达的意思明确完整才正式誊抄。
无论刘健心中对于李旭如何定义,但是三水县能有如今的局面,李旭在其中是起了关键的左右,而且又知进退有分寸。
所以尽管他算是李旭进入官场的举荐人,古人俗称的座师,又是他的直接上司,但是对李旭这个县尉还是很尊重的,该让的利益让,该商量的商量,该放权的放权,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初入官场的晚辈或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去看待。
对于五家犯人的店铺和田产这些不动产如何处置,刘健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店铺全部交给李旭去处置发卖,价钱也由他做主,到时候一半收益归县衙,另一半充作军费由李旭支配。
至于五家的田产,全部没入官田,暂时交由原本的佃户租种,租子比原田主定的减一成。等到局势平稳之后再做安排。
李旭明白虽然表明上这些资产好像都是由官府处置了,但是其实就是两人的分赃协定。
官场的情谊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就是一种利益交换,或是有型的或是无形的。
显然,刘健已经把李旭当做一个平等的交易谈判对象,该给李旭的自己一分都不会多要,该给自己争取的也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李旭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而且很舒服。
离了县衙回到已经挂上“天上人间”招牌的酒楼后院,秘书娘小艾琳帮助李旭解下盔甲,换上了一身轻薄的居家长袍,又打来清水让李旭洗漱。
等李旭洗漱完,披散着头发,惬意的靠在垫着软枕斜倚在榻上时,小艾琳又端来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的鲜桃。
李旭拿起一个桃子美美地咬了一大口,汁水充盈。
不错,很润。
小艾琳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轻薄春衫跪在榻上,双手成拳轻轻的给李旭捶着腿,一边服侍一边轻声薄嗔道:“老板,你也真是狠心,把小秘书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出来玩,要不是这次人家跟着军队出来,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小秘书在家苦苦等待呢?”
老板和小秘书是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李旭和小艾琳对彼此的称呼,当然也是李旭要求的,完全是出自于一种弥补前世打工人委屈心态的补偿心理在作怪。
李旭知道这个小丫头故意作怪,伸手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说的这么幽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