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石的身体重重倒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
妖师将对方温热的心脏随手抛下,在黑袍上擦了擦枯骨手掌,腰背又佝偻下去。
陈良从远处匆匆跑来,单膝跪地:
“恭喜师尊!”
“突破大乘后期修为!”
妖师淡淡道:“大乘后期?”
“没什么可恭喜的。”
陈良站起身来,神情毅然:
“时间还有,师尊必能达到渡劫期!”
“能够击杀张黄石,距离我们计划的成功,更进了一步!”
妖师“嗯”了一声,嘿然一笑:
“剑无居然还想让张黄石继续躲着,决战时当作奇兵出现!”
“他却不知道……”
“有你在,张黄石根本逃不出我的掌握!”
陈良看着死不瞑目的张黄石,眼中似有泪光,神色中又有几许悲壮。
片刻之后,他问道:
“师尊,你为何非要等到今天才出手?”
妖师“唔”了一声。
抬头看天,浑浊的双眼中闪着白光:
“剑无觉醒,又有作弊器在。”
“我推断他不出一年,就能恢复到渡劫境界。”
“可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却远远低于我的预料。”
“我本以为,他是故意隐藏实力,所以才留着张黄石和他接头。”
他缓缓看向陈良:
“若不是你将剑无和张黄石谈话内容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居然真的只是筑基后期修为!”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有意思!”
但接着,他又摇头叹息,“无聊啊!”
陈良低声道:
“可惜剑无和那妖帝的谈话内容,弟子没有探听到。”
妖师慢慢走了几步,踢了踢张黄石的尸体:
“没关系。”
“就算凌极霄恢复修为,也不足为惧。”
“剑无的所有计划,我也都能算到。”
“嗯……”
他指了指张黄石:
“你毕竟和他师徒一场,替他安葬了吧。”
“他死了,你的嫌疑最大,还是回门派等候我的消息。”
陈良点头答应,却又忍不住道:
“师尊,那剑无不过是筑基修为!”
“若非您老人家叮嘱,当日在云州城下,我早已取了他的性命!”
“直接将他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妖师放声大笑,声音震彻浮云。
片刻之后,冷冷道:
“直接杀了他?”
“那他岂不是太痛快了!”
“我所期待的是,当他得知一切真相后的震撼,和余生的无尽痛苦和悔恨!”
“对他那么自负的人来讲……”
“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已变得咬牙切齿。
陈良沉默了片刻,指着眼前的云山道:
“师尊,这云山乃是九阶法宝,您既然已经将其炼化,那就收着吧?”
妖师冷冷一笑:
“九阶法宝?”
“比得过真正的天地大道?”
“再过几个月,不过是废物一件!”
“你自己多加小心,我走了!”
话音刚落,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陈良默默站了很久。
然后,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挖出一个土坑,将张黄石掩埋了进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
接着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大步渐行渐远。
一张黄裱纸,燃烧着缓缓飘下。
上面写着四行血字:
“仙人已死!”
“凡人当立!”
“天翻地覆!”
“岁在庚子!”
兹年,是天垣历一万两千零二十一年。
按照六十甲子,属己亥年。
次年,即庚子。
……
纷纷扬扬的大雪,洒遍了天垣大陆的南疆北陲,山河表里。
因为雪势太大,北斗宗大军不得不停止行军,在一座避风的山谷内安营扎寨。
赵虎、萧慕雪等人,正在忙碌不止。
顾长风盘膝闭目而坐,神情漠然。
而凌泽雨却在背着手缓缓踱步,心里有些苦恼。
因为她发现,赵虎有意无意的总是前来套近乎,这让她手足无措。
她有心想挑明真相,可是剑无仙帝没有发话,她又觉得不妥。
况且……
谁知道泽雨,到底和对方是什么关系呢?
这赵虎,似乎人挺老实……
正在这时,顾长风霍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凌泽雨一怔,立刻道:
“剑无兄,怎么了?”
片刻之后。
顾长风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本命玉牌。
玉牌上写着张黄石的名字,却已碎成两半。
“张黄石死了?!”
凌泽雨失声叫了出来。
云山上有多重大阵,张黄石藏身之处那么隐秘,还是大乘后期修为!
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当今天下,谁有此修为?
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剑无兄,看来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顾长风点了点头,祭出尊胜宝幢。
破旧的旗帜上,陡然生出一团耀眼的白光。
他对着白光沉声道:
“天云!”
“查一查那个陈良的底细!”
“张黄石已死,他的嫌疑最大!”
凌泽雨知道,这尊胜宝幢是剑无仙帝的随身七宝之一,有护体防御、远程传音之用,也没觉得奇怪。
但她疑惑的是:那陈良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如何能杀死张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