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落落的书房,案几上那缕香早已燃完,不再有了袅袅升起意境。
也没有其他人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那个老人独自坐在那里。
坐在那里很久了。
他的面前摆着一本书,但是他却靠着椅背沉思着。
虽然他像是看着那本书,但是他的目光定定的,也不知道他看进去没有。
他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没有想什么。
一直坐在那里,耳边听着“嘀嗒”的雨声,点点滴滴,已是一片静谧。
如此的静啊,把这个老人的心也沉沉的静了下去。
什么时候雨停了,他也不知道。
就这样坐在那里,沉默着,沉默着。
窗外传来一个声音。
“老头子,一个人难熬吗?”
他怔了一下,从恍惚中回醒过来。
他抬起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出屋。
看见了那个老头,那个穿着黑色大袍的老头儿,大咧咧地坐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翘着腿,“咕咚”一声,喝下一口酒。
酒壶甩给了站在屋檐下的这个老人。
这个孤寂的老人。
“来,施老头,喝一口!”
施光季接过酒喝了一口,“你这老头闲得慌了,来找施老头打架吗?”
他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害了他的儿子和他孙儿的这个老人,心里面对他的歉疚,还有痛楚……
高云鹏微微一笑,“打不得的,你老了,我也老了!儿子孙子都老大一个个的,不要让他们看笑话呀。”
施光季:“……”
沉默良久,凄然道:“老了,是老了……”
“还给你!”说着高云鹏手中一个东西掷向这个老头。
施兴季伸手一接,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簪子。
翡翠绿做的簪子。
高云鹏:“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很久了,一直压着我,倒成了我心上的一个累赘,今天还给你,也终是了结了!”
施光季仔细看这簪子,他认了出来,这是她的簪子,是她生前最喜爱的簪子。
自从她被这个男人掳走过后,再也没有见着这个簪子,定是她当时插在自己乌发上的,可是却留在了这个老头儿的手里。
这个老人的心里不由一阵痛楚。
高云鹏瞅他一眼,看见了这个老头皱着的眉头。
“以前年轻,总是执着,也不甘心,一直把这个簪子拽在自己手里。”
“可是它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快乐和好处,倒是让我的心一直不得放开。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这段孽缘,还有这场恩怨终是要了结的。”
“要了,就了个干净吧!”
“啊!”
老人仰天深吸口气。
“我的心终是平静了!”
“哈哈!”
他笑了一下,“老头儿,把酒还我!”
说着手一伸,把施光季手中的酒壶又席卷了回去,“咕咚”几声,大口地喝下几口酒。
爽快淋漓的酒!
“畅快!”
这个老人“呵呵”笑了笑。
他豪爽地看着面前这个老将军,“施老头,怎么样,心结放下了吗?”
“一个人留在施府这个牢笼里干什么!走吧,跟高老头去云游四海吧!”
“在黄土盖身之前到处走走看看吧,天大地大有什么不能放下,有什么不能让人畅心的!”
施光季抬头看他,“怎么,高老头,你又不安分了吗,又要到处惹事吗?”
高云鹏笑:“惹事,不会的了!”
“人生短短,何必桎梏自己!”
“海阔天空,任鹏高飞!”
“高老头子要去畅游开阔的天地,找回阔广的心境,终是不愿枉了此生来这花花绿绿人世间走一遭!”
他看向面前这个老头,这个曾经威名赫赫的镇南大将军,这个自己曾经的战场对手,情敌。
此时的这个老英雄眼睛灼灼闪亮,如灿烂的阳光,照耀着面前这个禁锢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心事重重的老头儿的心,把他的心,他灰黯的心也盈盈地照亮。
这个喜爱黑色大袍的老英雄,他的眼神光明磊落,没有一丝的阴暗和纠结。
在这个老人的心中,已是一切淡然,一切看破,放下!
心胸,是如此的开阔!
如天空,如大海般磊落而又光明,深邃、坚韧而又宽容,善良而又睿智!
活到这份人生的境界,世人又有寥寥几个?!
终其余生去寻觅,探索生命的真理,寻求心的归宿。
也终会是得到最终的结果,甚或是刹那间的顿悟!
也是祝愿他,愿这个睿智的长者得到最终的解脱,到达心灵莲花的彼岸!
他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的兄弟,对手,情敌,对他笑着,畅怀地笑。
“施老头,你呢?”
沉默一会儿,施光季苦涩地笑笑,“若大的施府,大概就是施老头的归宿……”
高云鹏看着他不再言语,举起手中的酒壶对着自己的嘴倒了下去。
“咕咚咕咚”几声,大口的酒吞咽了下去。
未了,他纵身一跃,但见一个黑色大鹏般的身影跃上房檐飞跃了过去。
“施老头,后会有期!”
从远处传来老人声声爽快的笑声。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响着,萦绕在屋檐下站着的这个孤独的老人的耳边,久久地,不能消去。
“……”
呆呆站在那里的那个老人,听着远去故人朗朗的笑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