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跑得很快,“哒哒”蹄声在山谷里渐远渐小。
马蹄踏处,溅起地上浅浅尘灰。
骑在马上的这个男人沧桑的面上竟有些浅浅红晕。因为想着就要去寻见自己已经恢复健康的妻子,他的心隐隐地激动着,欣怡着,急切期盼着。
但是他的眼眸也依然如旧的深邃,那么坚毅。那抹淡淡的忧郁也依然漾曳在他坚忍且温和的目中。
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吹撩起,在暮色中并着他朴素的衣衫扬动。在奢暮,心疼他的儿子轩儿专为这个父亲置了两套好质量的衣服,可是这个父亲他却舍不得穿,依是穿着他打着扑丁的旧衣。
就算这衣衫薄旧,在端聘山秋日暮色的风的吹扑里,他没有觉得冷,反倒感觉得有些清爽呢!
妻子的伤病沉重重地压在这个男人心中,这么久!
那样的担忧,甚至恐惧!
却因为那个曼陀罗宫殿主的一句话,她已经把自己的妻子治好了,这个消息让这个男人心中是多么的欢欣呀!
此时的心是多么的迫切,他想快一点,让马儿奔快点儿,快快去找见着自己心爱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啊,此生唯一爱着的视若珍宝的妻子!
这般的爱着她,怜惜着她!
男子的目光一路向前,深沉而又灼灼闪亮。却没有留意到,远远的山坡上伫立着一个人,伫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女人。
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她便是被曼陀罗宫副宫主秦窭口口声声尊称为宫主的女人,她便是曼陀罗宫宫主吴兰意。
看着渐渐远去,消失在暮色沉沉里的那个男子,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这个人便是那个正渭的施玥,曾经的“黑心蛇”。
在多年前她就知道了这个名字。
本来那个正渭镇南大将军府与她们曼陀罗宫是没有一点交集的。
没有恩,也没有怨。
各自为政,从来不互相干涉,也不互相交道。
可是在多年前,自己就听说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是个年轻的将军,战功赫赫。
而是因为,因为她的女儿的原因。
秦窭是这个宫主的私生女。
多年前自己与这个女儿一样,恋上了南方那秦家的年青儿郎。
可是因为自己是曼陀罗宫的继承者,曼陀罗宫的宫规,自己是定不可以与男人成亲的。
可以玩弄男子,但是却不可能与男人成亲,更不用说为男人诞下子女。
可是因为年少的自己情执过重,还是始终痴恋那个秦家男儿不肯舍去。
但最终也是迫不过宫规压力,无奈之下离去了那个爱人。
可是,却不料离去爱人时,自己竟然已怀有了身孕!
不管怎样,也是舍不得去掉自己与爱人的骨肉,终是瞒着世人生下一对双胞胎子女。
但是到至今,这件事那个秦家公子却是一点不知此情。
他也早已与别家女子结亲,已是儿女成群,子孙环绕了。
在外人面前宣称儿子吴英落是自己的侄儿,女儿秦窭收为徒弟。
儿子吴英落因与高云鹏家起怨争执被打死了,只剩下这一个女子。
然而秦窭却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曼陀罗宫至高权威的宫主是她的亲生母亲。
从小便把她立为副宫主,便是曼陀罗宫自己的继承者。
可是命运如此的巧合,竟然让自己的女儿也跟随了自己的命运的轨迹。
那年秦窭偷偷出宫遇见了正渭的那个黑心蛇,并且暗恋上了他。虽然她瞒着自己这个宫主,可是她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孩子的那点小心思又怎能躲得过亲生母亲的眼睛呢?
女儿身边的侍女也随时向自己报告着女儿的行踪。
尽管秦窭自以为自己瞒着曼陀罗宫人所做之事无人知晓,可是她的所有行踪,这个宫主,这个母亲却是全部尽知的。
也是知道女儿常常偷跑出去,都是去寻那个叫施玥的男人。
知道这个傻女儿,每每偷偷跑到南方的那些城市乡野里,就是站在路边痴痴地等。躲在人群中,痴痴地看,看着施家军队从她的面前走过。看着马上那个穿着盔甲的年轻的将军,紧紧地抿着唇,目不旁斜,从她的身边走过,却从来没有刻意地留意过她,躲在人群中,默默的,平凡的,这个不起眼的女儿家。
从没为她驻足,为她回过眸。
而这个傻女子的目光,却紧紧地粘在这个年轻将军的身上,一直紧紧地粘着,跟随着他身影的移动,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消失,再也看不见。都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看着……
每每失魂落魄地又回到这个宫中,呆呆的,不知道又是多少个日子,沉默不语,坐立不安,心神恍惚……
她也知道,女儿在克制着自己,不让她自己深陷进情感漩涡去,努力控制她自己去沾染那个男子。
她也知道,自从那个男子成亲过后,女儿就把自己关在宫中再没有出去过。
纵或是她如何自律约束自己,她的思念和痛又怎逃得过自己这个母亲的眼睛呢?
这么多年来,女儿的痛苦,这个母亲的心是深知的。只是她心里也一直以为,那个男子已经死去,女儿失恋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可是万没有想到,今天听了周护使的报告,竟然是那个男人来了!
当时自己听了不由大惊!
还听说女儿竟然把那人单独引走,引到了禁地枫泊湖来!
她急急过来,果然看见女儿与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