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野里细细的这条小路从寺院那里一直过来,向下弯弯曲曲延伸,掩映在茂密的树叶和突兀峥嵘的坡石间,一直向下穿梭到外面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与喧嚣不甘寂寞里。
静静的,这两个兄弟,这两个历经尘世风霜浸蚀的中年的男人,静静地站立在寂寥的山路边上,在暮色浑风一阵阵的侵扰里,都是那么的,沧桑满眼。
他们沉默着,看着各自看着的地方,目光深邃而又幽远。都不知道他们各自在看向哪里,繁复的心绪又都在各自想着些什么。
精力过于旺盛的风们儿,无休无止,纠缠烦人,自然是没有休停一下的打算,依然一股股地扑吹着,扑吹着空寂,扑动着沧桑。摇动着茂茂叶草,吹扑着隐藏在草丛障物中的那些点点生命,任由着它们圆浊的小眼睛,翻着对这些讨厌的风们老是对自己侵扰不休的白眼和不耐烦。
不拘束谴的风们儿才不管这些对它们极厌烦的态度呢,反倒越发的兴奋了,更加顽固地抨击着坚硬的坡石木林,喘息着一次次被坚硬沉默的拒绝后的疲乏,还有失望的烦躁,与不甘心。
继续着它们执着的锲而不舍,“忽忽”地过去了又来,顽固地宣誓它们俗凡心里自认为的强势。
摇动着,摇动着万物蠢动。
拨撩着渐涩渐暗的空际里那些还怕烦事儿不够多的,兀自在边上窥看热闹纠纷的市井云絮,汪自了它们自身形象的飘逸,撩乱了它们丝软的躯,在绵厚沉默的天空中,这一坨,那一坨。
也撩乱了,有情多么多么,复杂沉沉的思绪呐!
这些风儿们呀,精力过于旺盛,继续不懈地摇动着,摇动着,所谓的爱,与恨。
摇动着,迷茫……
施玥收回悠悠茫远的心绪,转目看向身边的大哥,这个满眼白发的男人,看见他看向遥远地方的目光,深沉,而又点点忧郁。
看见他,眼眸里的那些些许许的困惑,怆痛……
还有,追寻……
弟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呀?”
施毓收回远方的目光,垂下眼,叹口气:“我因为心魔太重,一时想不通,把轩儿掳出来折磨他,结果被云家女子给弄伤了腿。后被一个山民救了。我的伤好后,就到这里来找根圆大师。”
“我想,我以后就跟了他。他过两天要去云游,我就跟了他四处去云游吧!”
施玥:“那施府那里怎么办?还有施家军怎么办?”
施毓:“我已是朝廷的通缉犯,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我着实厌倦了这个红尘的纷扰,厌倦了一切的情仇爱恨,真的厌倦了!”
“唉,我不想再涉入其中了!”
“我只想让我的心安宁下来,我要用我下半辈子去寻求,寻求让我心灵安静下来的药方。我不想再烦恼了,我想让自己不再烦恼,不再痛苦,不再为一些虚幻的东西得失而耿耿于怀。”
“我跟随根圆大师去云游,一来路上可以卫护着他,二来我也可以跟他潜心学佛,希望让自己找到最终的心灵归属。再有,我要好好反省自己,在佛前虔心忏悔。我会持斋念经为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为媛儿,还有丝莹母子他们念经超度。”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给我的母亲,还有你的娘,给她们念经,超度她们,希望她们能往生到善境,到佛国。”
他转过头看向这个弟弟。
“施玥,媛儿死了,我内心很痛苦,我自己心生魔障,把轩儿给掳了过来,残酷地责打他,把所有痛苦,愤懑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有空了还是回施府去看看他吧!”
施玥:“……”
施毓:“你不用怕,你去吧!施府那里的人都是你的亲人啊!其实除了我之外,他们都很爱你的。”
“爹一直爱着你,这么多年来,心里时时挂念你。他也责怪我,责怪我伤害你。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吧,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儿子!”
“施竞他们也是你的兄弟,你是施家的人,你还是回去,回到施家去吧!”
“施家,是你的根呐!”
“我会写信让施竞代我向皇上陈情,我要让他向皇上替你申冤,请求皇上重新派人查处你的案情,希望他能还你施玥清白!”
施玥:“……”
“施玥,”哥哥凝视着这个弟弟,目光是那样深沉而凝重。
“我唯有施家军还放心不下。”
“爹爹已经老了,施竞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他军事指挥能力是弱了一些。而你,施玥,我那次看见你跟提军作战,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吧?这样甚好!而且你的军事指挥能力卓越,这,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的。”
“其实如果没有父母辈的这些恩怨掺杂其中,我施毓是非常欣赏你的。有时候我都常常询问自己,如果不带上私人的情仇爱恨,我施毓会怎样对待你这个弟弟呢?”
“我不能隐瞒自己的心,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提拔你,重用你,甚至向皇上推荐你!”
他长长叹了口气,“可是命运就是命运,是不可能说什么假如的!就像历史的长河,流过去了就已流过去了,是不能说什么假如,事情该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
“不过,施玥,还来得及,我走了过后,施家军我就拜托给你了!”
施玥一怔。
施毓紧紧看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