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这是什么地方?
是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院子。
看见了什么?
一个几岁的小男孩与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坐着。小男孩小小胖滚滚的双腿放在男人长而健硕的腿上。
男人把他的手拉着来回摇着。
“瓜娃娃儿瓜瓜,名叫轩瓜瓜……”
男人轻轻念叨着,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在庭院里欢扬着,把那些花儿呀草儿的什么也都跟着兴奋了起来,在风里轻轻地摇摆,轻轻地微笑。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冲了过来,重重一巴掌打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把他给打翻在地!
两人惊愕地看着来人,但见他气势汹汹恶狠狠地地瞪地上这挨打的男人。
“贱人!”
这个人嘴里咒骂着,上去几脚踢在被打的男人身上。他又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没头没脑地冲他打下去。
树技抽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赫然打出道道血痕!
挨打的人被打得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却不敢反抗。
小男孩儿看见这样,吓着了。他扑过去想抱住这个挨打的男人。
“爹!”
他大声喊他,喊他“爹”!
可是施虐的那个人依然没有停,还在行施他的暴力。男孩儿转身抱住施暴的那个人的腿,大声地哭着,哀求着,“不,不要!”
可是那个人并不理睬他,越发地虐打那男人。
男人半点不敢反抗,被打痛得在地上乱滚。
“哦,哦!”
只听见他痛楚的呻吟。
男孩惊恐着,大声地哭求着,企图阻止强者的暴力。他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求他住手!
他大声地哀求他,求他:“爹,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这时被虐的人惨叫了一声。
男孩转身又扑向他,抱住他,紧张而又心疼地大喊一声。
“爹——”
施霄轩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惊恐地瞪着。
周围哪里有什么挨打的场面?
更没有那两个男人!
原来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这个男子全身冷汗,气喘吁吁。
只听得见自己心脏急速地跳动。
惨淡的月光映在床头,月光里妖怪一样的灰尘,张牙舞爪地跳动作,扭着一曲古老而荒漠的丑舞。
他酸痛无力,木木地倒在床上。
这是一场梦,梦里的那个小孩就是自己。
那个打人的男人,那被打的男人,都是自己的亲人。
自己最亲最爱的亲人。
两个人自己都称呼他们为,“爹……”
做了噩梦的人呼吸急喘着,渐渐缓慢,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那个被打的男人脸上赫然的血痕,破了肌肤,留下深深的疤痕,一辈子的疤痕……
…………
今天难得的没有下雨,天空晴朗,太阳照着大地。
经过连日雨的洗刷,树林干净而又清爽。
小鸟们也出来活动了,“叽叽喳喳”地在林里争先鸣唱。
年轻的男子缓缓地沿着山阶向上走,撩起长长的衣摆,小心地踩着阶上的青苔,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那个小坡,朝那间小木屋走去。
渐渐离那里近了,他听见了砍柴的声音。
他看见那个头发花白,被各式刑具破了肌肤毁了容的男人,蹲在那里用柴刀砍着从深山里背下来的木柴。
他看着他,看着他瘦削伤残的身子,听着他单薄身子止不住发出的声声低咳。
慢慢地爬上了这个小坡。
施玥敏感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他回过身看见来者。
看见了这个年青的贵族公子。
这个年青的贵族公子没有向自己打招呼,而是走到那边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整个人显得无力,他的眼神里甚至还透出一种沉沉的忧郁。
施玥有些惊讶了,他看着这个人。
这个人也就二十来岁吧,如此年轻。
但是他头发上,却与年龄不符的间杂着些许的白发。
他的面容五官分明,英俊耐看。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刚毅却又温和。
他的身材修长而又健硕,但是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沉沉的压抑感,忧郁,还有没有什么精神。
看见这个长者看着自己,他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的这一笑,却让这个长者心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忧伤,还有心疼。
不知为什么,施玥对面前这个年轻却又老成的青年,这个陌生的孩子,有一种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心疼。
疼爱。
这样的年青,这样的高贵,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成和忧伤……
恍恍然然里,在这个备受苦难命运凌虐的孤寂长者心里,隐约地升起一种感觉,一种奇特的感觉。
好像有一种预感,感觉今天自己和这个年青人之间将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都忘记了自己应该对他施礼。
忘记了自己卑微的身份,应该垂下头,让花白的长发遮掩自己被强人一次又一次残忍刑责,生生毁去了的曾经那般俊秀的容颜。
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不由得被这个孩子的忧伤,这个孩子深幽内容的面庞吸引过去。
“我,有些渴了,您,可以给我点水喝吗?”
施玥听了,愣了愣,转身走到灶台前,往锅里舀了一些水,生火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