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雨清清冷冷地滴嗒着,滴嗒在院子中的水池子里,溅起点点的水涡。
滴打在水池里此一丛彼一丛的绿植被上,滚动着,也是湿了秋日雨时润润清凉的颜色。
水池周围的亭台楼阁在雨帘里沉默着,假山也是沉默着。
“嘀嘀嗒嗒”,幽幽而寂静。
这个偌大的将军府邸里的人俱已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躲闭着这秋雨的润湿。
已是将近黄昏呢,因为雨,天显得越发的阴沉下来。
雨声里,一切反显得都很静。
整个施府因为白日两个公子惨遭刑责这件事而显得很沉闷。
所有的人都噤了声,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随意地动作,深害怕一不小心招惹了谁,凭端惹出些麻烦来。
镇南大将军站在楼上窗子边,看着外面的庭院雨色,听着滴滴的雨打声,看着水池里点点泛起的水花,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虽说是已上了年岁,但是这个男人的五官却依然的刚硬挺拔。年轻时尚且那样的俊朗,男人味十足。随着岁月的沧桑和磨砺,却更增添了几分风霜与坚硬。
本是俊凛,但却是阴鸷的脸,此时他的眼目中沉重如石压。
屋里都没有人,贴身的侍从都站在门外不敢打扰,小心地垂手恭候,等着他招唤才敢进去。
远处丛丛的树林,郁郁葱葱,在雨帘中,沉默湿润。
水池里的绿植浮萍,默默地听着,聆听着雨声的嘀嗒。
点点滴滴。
标保之战自己失大利,并蒙冤下狱。幸得云家老爷仗情有义上下奔波大力打点,终是捡回这条悬崖边欲坠的性命。
自己受此大劫,本是傲骄的心,也是收敛了不少,行为也自是小心检点。
可是万没想到此次购买军需品竟出此大误!
自己虽然没有没有被朝庭定罪,被放了回来。皇上却并没有让自己继续任大将军之职,但是自己在施家军中依然掌握实权。
虽然任命施端和施霄轩出使这次公干是以施竞的名义任命的,但这次军需事件却明显的对自己非常不利。
施端和施霄轩俱是自己的儿子,更是添了多少敏感!
如在平时出了此等事,最多也只是施家军自家事故,自己做为大将军处罚了也就解决了。
可是自标保之战过后,此事却变得极敏感,让人心虑重重。
此事如果传到朝廷,被那些敌对的人知道,这又恐是一个针对诬陷自己的极大的把柄,不知那些人在皇上面前又该是怎样的陷害诬构自己。
自己纵有百般清白,也是无法申辩清楚的。
如果皇上思虑过多,倒也是给自己增添了危机,让自己越发蒙垢,更是束缚了自己以后的行为处事。
该是怎样的战战兢兢,才能保住自己,保住施家一门的安全!
才能保住多年心血营建的施家军不发生变故!
此次公差的将士俱受了严惩,包括自己所心爱的那两个孩子俱也是被自己下令责罚得伤痕累累,打得要死半活,也就只是剩了一口气在那里残活着罢了。
作为父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受苦,自己又怎能不心疼呢?!
可是如不严惩,这军心难平。
皇上与满朝官吏,全国人众都看着的呢!
自己做为统帅这么庞大军队的大将军,也是不可原谅自己如此的营私包庇的!
“唉……”
郁郁的一声叹气,从大将军沉闷的胸怀中缓缓出来。
他转过身,走出门。
贴身的侍卫走在后面,慢慢跟着。
将军的步伐却不是往昔那般有力,却是缓慢着,显得异常的沉重。
下了楼梯,出了院门。
走在弯弯曲曲的廊上,避着不停歇的雨串,慢慢地他走到了那个院子。
院子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进了去。
院子里却没有人,他朝着正中的那个房间走去。
屋子门边坐着丫环,看见了他,站了起来向他施礼。
“大老爷。”
他没有说话。
丫环赶忙把门帘给捞起,他走了进去。
光线虽然有点暗,但是还没有到燃烛的时候。
他看见屋中站立着两个丫环,手里端着物品。对面的床上躺着他的大儿子,那个白天才惨受了刑责,已是奄奄一息的长子。
床边坐着这个孩子的母亲钱氏,在那里垂首低低哭泣。
床头站着施端的妻子白氏,也用手绢抹着泪。
施端的小儿子策儿靠在床边,把父亲的手紧紧地握住。大概是哭累了,已经靠在父亲的手上睡着了过去。
看床上那孩子身上的刑伤已是被大夫医治了,盖着被子沉沉地睡着。
听见脚步声,床边两个妇人同时向这个将军看去。
白氏见到他向他施礼:“爹。”
钱氏见了这个夫君,却把脸扭过一边,不想睬他。
施毓没有开口说话,走过去站在床边。
看着沉沉睡去的儿子,他的身上虽然盖着棉被,遮挡了他身上的伤痕,但是他的脸上却有被鞭子打过的伤痕,脸色惨白。
这个父亲的心不由得阵阵心疼。
钱氏见他脸色阴沉,眉头紧蹙,拧得出水似的,阴沉沉的。她虽气这个夫君对自己的儿子这般狠心,却终是不敢发露。她站起身走到一边,不想理睬这个男人,背对着他。
施毓就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儿子。
端儿是自己的大儿子,从小也是习得武来。但是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