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顾夜西就把外套脱了,然后去倒了杯热水。
莲子羹搁在桌上,除此之外,还有面包、蛋饺和南瓜粥。
他不嗜甜,温想只在莲子羹里放了很少量的糖,味道稍微有点清淡,她在家里尝过,火候还欠些。
可来不及重做了。
顾夜西拿着杯子,“手怎么了?”他眼尖,看到她右手食指的指腹很红。
“没事。”温想把右手放到身后。
他不语,直勾勾盯着她。
“不小心烫到的。”温想解释说,“已经处理好了,不疼。”
他眉头皱的好紧。
温想看了他一眼,去拿外套。
“我看看。”顾夜西走过去,把她的手拉出来。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
他看了会儿,没忍住,“你是小孩吗,这都能受伤。”语气像责怪,但不凶。
“对不起。”
顾夜西垂眸,睫毛遮住后面的眼睛,眼角微红。
“不用和我道歉。”他松手,脸上没什么异样。
温想把外套交给他,神情失落,“顾同学,我先走了。”
顾夜西不说话,手在放椅背上。
椅子拉的很重,存了几分刻意。
她回头,视线和他在空中撞了满怀。
“等我吃完再走。”
温想看懂了他的不坦诚。
“好。”她走过来,温声细语的哄,“穿上衣服好不好?”
顾夜西不觉得冷,“放边上。”
“不行。”
她什么都顺着他,但不要生病是底线。
搞不过啊。
顾夜西忍了,只能乖乖把外套穿上。
“拉链。”温想两只手握在身前,温柔的监督。
顾夜西眯着眼,眉目跃着一股子慵懒野气。
“不要。”
温想脾气好,耐心也好。
她走过来,走到他前面,蹲下,拉了拉他衣角。
顾夜西不抵触。
她胆子就大了一点,手里捏着拉链,慢慢往上。
“这几日还要降温,你要注意保暖。”温想看眼他的床,铺着凉席,被子也很薄,“家里还有棉芯被套吗?”
顾夜西不想回答。
“有吗?”
“在柜子里。”
妈的!
中了邪了。
温想转头看眼,“你先用餐,凉了对胃不好。”
他的衣领子总叠在一起,有点乱。
温想走到他身后。
她有些轻微的强迫症,低头为他整理时,动作很谨慎。
“薄衾夜凉,稍后换上冬天的被子吧。”
顾夜西想都不想,“不要。”
“顾同学。”温想声音弱下来,“我怕你生病。”
怕这个词,太容易教人心软了。
他说,“随你。”
屋里没开灯,窗户开着,秋风裹着淡淡花香,是很舒服的味道。
桌上搁着一杯水,在冒热气。
等温想关完窗户,他说,“过来。”
她一直都很听话,乖乖走过来。
顾夜西把杯子推给她。
“谢谢。”温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因为烫,本能的闭眼。
他按着桌角,弹起来,“没事吧。”神情有点方寸大乱,灯光描着他的轮廓,一帧就是一画,眼里藏着很深的气恼。
“谁让你喝的。”
兄弟,你还有脸说?
温想把杯子放下来,看着他,“我没事。”
就是舌头麻了。
顾夜西沉默片刻,把脸凑到她前面,细细的打量,呼吸越来越轻。
确定她无碍后才敢坐下。
“你是小孩吗,让你干嘛就干嘛。”也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他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温想嘴边抿了抿,把乱掉的头发拂好。
她心悦的人,会口是心非,会恼羞成怒,会暴跳如雷,也会训人,也只对她。
温想没办法气恼,“那下次,你记得跟我说清楚。”
顾夜西不看她,“暖手的。”
温想脸上出现少见的窘迫,杯子在手里打转。
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院中的梧桐叶铺了一地,是冷色调。
他似乎很喜欢莲子羹,一直在吃,也只吃这个。
“好喝吗?”
顾夜西懒洋洋唔了一声,“下次可以多放点糖。”
温想看着他,有些失神。
“好。”
他吃的不快,温想拂了拂衣裙,起身,走到柜子前面。
温想把柜子打开,“顾同学。”
顾夜西转头。
她指着酒瓶子,“这个可以拿走吗?”
糟了。
顾夜西眼神本能的闪躲,“哦。”
温想便把酒瓶一个一个拿下来,搁在地上。
他眼皮子偷偷掀了好几次,然后坦白从宽,“我没有喝。”
“我知道。”他身上也没有很浓的酒气。
顾夜西松了口气,像刚把毛吹干的大型犬,眼皮子惬意的耷下来。
她拿出后面的棉被,然后把凉席撤掉。
“会热。”顾夜西试图反抗。
温想转头,“不热的。”
就算热一点,现在也不适合睡凉席了,容易感冒。
顾夜西起身,走过来。
“能否帮我拿一下?”
“哦。”
温想站远一点,手里抓着被角,“抓紧。”
他照做。
被子上下翻涌,起伏的声音好像下雨,吹在耳边的风很暖,也很舒服。
顾夜西整个目光里都是她。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贪婪。
要怎么办呢?
哪怕……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