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野岭荒山,遍地竖着歪斜长满青苔的坟冢。枯木上黑鸦转动着的幽亮黑眸,伴随刺骨妖风发出阵阵乌声。
山野间荆棘阻身,羽裳小心地走在带刺的灌木从中,脚下遍地是硌脚的尸骨残骸。
此时她面容惨淡,樱唇发青,双目犹似一泓死寂的湖水。头上斜插的碧玉玲珑簪摇摇欲坠,深兰色织锦的罗裙下,刺着曼陀罗花的裙摆早已勾丝不堪。
羽裳拖着虚弱的身体,一双布满泥土血痕的手,撑着一根捡来的粗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前方走去。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现在又累又饿,自从沾染上无魂香,她感觉五脏六腑宛如被人掏空般难受。
“水,我想喝水.....”羽裳微张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干涩的喉结,终于她体力透支,两眼一黑,跪倒在一片骨骸前晕了过去。
东替侯府邸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上好的紫砂茶杯碎了一地。
慕诗情手中紧攥着的密函,都快被她掐出了一个洞。她紧皱起眉,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岂有此理,两位武功高强的三品高手,竟都敌不过一个翊王妃?”
贴身侍女绮兰这还是第一次见慕诗情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满头冒汗道:“小姐息怒。也许是那翊王妃诡计多端,再加上夜黑风高,高手难免.....”
慕诗情瞬间将手中的密函撕了个粉碎,但她还是觉得不够解气,随即像发了疯似的,反手将面前圆桌上的瓜果全都推在了地上。
她挑起眉尾眼底闪过一抹猩红,艴然不悦道:“他们被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翊王妃毒死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贴身侍女先是一惊,手足无措地将地上的值钱的瓜果迅速捡了起来。
此时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她对翊王妃的了解不深,也不知道翊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慕诗情厌恶翊王妃,甚至不惜花费千金万两,高价雇高手来杀翊王妃。
既然小姐不喜欢,那就使劲抹黑翊王妃,总没错!
绮兰怯怯地望了一眼怒目圆瞪的慕诗情,随口道:“怎么会,那翊王妃不是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吗?”
慕诗情眼眸中映照出烛台内的红烈烛火,夏风悄然进屋吹动着火苗随风摇曳,宛如翩翩起舞的女子。
不一会儿火焰中浮现出羽裳艳比花娇的秀靥,只见她玉手抚弄着琴弦,时而抬起的袖口暗藏银针,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随即她抬起潋滟秀眸,与隔岸观赏的慕诗情对视了一眼。
慕诗情一想起羽裳的脸,腾的一股邪火窜上心头。她暗自咬牙道:“是我低估她了。”
绮兰见慕诗情似乎更加生气了,连忙垂下眸子安慰道:“小姐别生气,翊王妃在荒郊野岭无人相助想必也跑不远,您干脆乘胜追击,来个瓮中捉鳖!”
慕诗情默了一瞬,淡淡道:“三品高手都奈何不了她,我要怎么才能彻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翊王妃城府极深,为寻背后杀手假意羸弱,步步谋局反杀两名三品高手,这样的狠辣女子又有谁能镇压住她?
“近来听闻淮京忽现身一位一品高手,久居红乾酒楼,我愿乔装前去试试。”
绮兰的忠心令慕诗情倍感欣慰,一身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须臾她勾起唇角道:“若是那位高手真帮我杀了翊王妃,你便将我那价值连城的紫珊明珠,作为报酬赠予他。”
“咚,咚——”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慕诗情与绮兰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绮兰快步走到门边,将紧闭的房门打了开。
“夫人。”绮兰先是一惊,须臾恭敬地行了一礼。
此时门外站着一位明艳端庄的中年女子,她身穿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头盘云霜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更凸显出她高贵的气质。
“这么晚还未熄灯,情儿这是在干嘛?”慕夫人优雅地捻起裙摆跨过门槛,在看到杂乱无序、一片狼藉的房间后,唇角温柔的微笑立即收敛了起来。
慕诗情慌忙起身来到近前,福身道:“母亲大人,我睡不着。”
慕夫人面带怒色地指了指地上的瓜果道:“这一地的瓜果是怎么回事?”
“夫人这都是我扔的,小姐正教我学投壶呢。”绮兰机敏地捡起地上的空果盘,连忙解释道。
“简直胡闹。”慕夫人随处找了个靠椅坐了下。
慕诗情见状连忙坐在了慕夫人身旁,缓缓道:“母亲大人,这么晚了,找情儿有什么事吗?”
慕夫人瞥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慕诗情,开口道:“我听说你还对那个翊王念念不忘,可是真的?”
慕诗情抿了抿红润如樱的嘴唇,微微点头:“是。”
慕夫人语重心长道:“你又不是不知,你父亲一直希望你步入后宫为妃。如今前朝动荡不安,我们慕府贵为簪缨世族,更要有坚固的靠山才是。”
“可我不喜欢皇上,皇上体弱多病,况且年纪还比情儿大了一轮,情儿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
慕诗情句句都表达了对皇上的不满,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嫁给一个都快能做自己父亲的人.....
慕夫人叹了口气,虽说自己的女儿知书达理,温婉贤惠,也不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
但她若是能嫁给帝王,总归也算是一个圆满的归宿。
思及此,慕夫人下定决心道:“此事可由不得你,我劝你还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