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湘的准许下,羽裳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将奇香阁内的百香都闻了个遍,闻到最后鼻子都快要失灵了。
她为了识全百香,隔三差五便往奇香阁内跑,甚至将几十种气味相似的香料一并购下,带回府内研究到半宿。
而殷云翊由于远行在际,更是每日忙于校场练兵甚至累到夜不归宿,翊王府内一时空空无主,下人们之间众说纷纭。
“你们说王妃每日神神秘秘往房中藏着什么啊,每次都跟藏宝一样,还不让我们靠近暗匣。”
“谁知道呢,这两位主儿啊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日日晚归,一个干脆不归。”
“我听说近日新晋了一位女校尉叫裴烟凝,皇上好像有意让女校尉与翊王一同前往巫苏取玉。”
“王爷相貌堂堂,王妃难道不怕王爷被校尉勾引了去?”
“王妃心大,每日也不帜谘芯渴裁茨亍!
几位奴婢躲在凤鸣阁的后院角落忙里偷闲,说到这纷纷相视一笑,点头赞同王妃心大。
“你们说什么呢,嫌活不够是不是?”一道清脆的声音自不远的梅子树下响起。
须臾一位身着蓝色圆领窄袖袍衫的男子,自梅树后走出。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铁剪,脚边则是一筐满满未摘去新叶的梅子。
奴婢们见男子忽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即连忙福身道:“允公公好。”
允粥将帽檐上的梅叶拍下,伸手指着朝奴婢们,嚷嚷道:“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下次要是再让我逮到你们背后嚼舌根,看到我手中的剪子了吗?”
语毕,允粥故意扬了扬手中的铁剪,上下剪了剪。
话音刚落地,丫鬟们惊慌失措地迅速散了去。
允粥望着奴婢们花花绿绿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继续对着杨梅树一顿狂剪,心想道:王爷冷若冰山,连美若骄玉都王妃都置之不理,才不会搭理那什么校尉呢。
“啊嚏。”羽裳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将面前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香料,又给吹散了。
暮雨见状连忙从梨木衣架上取下一件雨花披肩,盖在了羽裳的肩头上,轻声问道:“王妃您感冒了?”
“没有,我的鼻子好像失灵了。”羽裳吸了吸通红的琼鼻,妙目间似有晶莹泪珠滚落,宛若黛玉般楚楚动人。
“王妃您歇息一会儿吧,您方才一直闻香料,当然会闻不出味了。”
羽裳将肩头的雨花披肩往里拢了拢,“不行,湘婆婆说了,明天去奇香阁之前必须背熟百香,否则她就要让我闻更难闻的香料。”
暮雨双手托腮,一脸疑惑道:“这既然是香料.....哪有臭的啊?”
“你不懂,我先睡会儿,一炷香后记得叫我。”羽裳边说边打着哈欠,旋即一阵绵绵睡意袭来。
此时碧瑶匆忙踏进凤鸣阁,掀开珠帘无声喘息道:“王妃,王妃,王爷终于从校场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呗,与我何干。”
语毕,羽裳漫不经心地举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碧瑶神色慌张,连忙摆手道:“王爷刚到府连常服都未换,便召了王妃,听邪卿阁的奴才们说好像是侍寝.....”
羽裳一听嘴里的水当即就喷了出来,“你说什么?侍寝?”
望着羽裳骤然睁大的双眸,碧瑶怯怯点头回道:“若奴婢没听错,是侍寝.....”
羽裳抽出双蝶绣帕,擦拭了一番嘴角的水渍,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除非王爷他疯了。”
暮雨上前抚了抚羽裳的后背,柔声道:“究竟是不是侍寝,王妃您一去便知。”
羽裳顿时全身热血沸腾,脑袋犹如被人敲响了一记警钟,嗡嗡直响。
她焦急如焚,汗水直流,袖中若葱削的玉手暗自一握,缓缓道:“我,我这,可刘嬷嬷当初教礼仪的时候,将侍寝一笔带过了啊。”
少倾,羽裳脑海蓦然闪过刘嬷嬷当初教礼仪,一笔带过的那番话:侍寝无非是男欢女爱,王妃您只要顺着王爷的意即可。
碧瑶暗自握上羽裳颤抖的手背,安慰道:“事到如今,王妃不去也得去.....”
据街坊传言王爷不行,所以才不喜女人。因为见到女人会想起自己的不足,所以越想越气,脾性也越发凉薄。
那为何又突然召我侍寝啊,莫非他这几天校场训练,发现自己又行了?
思及此羽裳咽了咽玉液,心下一狠从靠榻上跳了起来。“去就去!”
“王妃怎么还没来?”殷云翊独站窗棂旁,身形修长着了一袭光洁雪白的长衫。
那双漆黑如玄夜的双眸,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浩瀚星海中那一颗闪着微光的星星。
此时屋檐上伏着一个黑影,他一刻也不敢怠慢地睁大双眸远眺着,邪卿阁周边所有的举动。
须臾白展勾起唇角微笑道:“王爷这是担心王妃了吗?”
“没有。”殷云翊敛着墨眸低沉道。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星海渐渐藏在了黑压的夜幕后,只是那颗闪着微光小星星,不知为何忽然亮了起来。
“王爷。”白展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雀跃,他小声道:“王妃来了。”
殷云翊闻言合上了两旁的窗户,内心毫无波澜地走回靠榻前坐了下。
须臾,邪卿阁屋外有一道红光闪过。
羽裳重新换了一套赤红色水仙散花裙,挽起青丝随意拢在脑后,斜斜的插了一枝珍珠碧玉步摇。
她站在邪卿阁外,将手中红灯笼内的灯烛吹灭,递给了身后的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