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
羽裳看暮雨不在,将门关紧,抬步追了上去,却见殷云翊头也不回地,走到几扇围起的苍竹画鸟屏风后,似是想寻找一个人的独处空间。
“王爷。”羽裳小心翼翼地出声,她站在屏风外,虽看不见殷云的表情,却听见几道哽咽低沉的声音。
这是哭鼻子了?
屏风那边没有回应,羽裳干脆从袖中摸出一方绣帕,从屏风边沿递了过去,不料,她的手悬在半空许久也没人接。
她只好暗自叹气,又将绣帕收了回去,揣测着殷云翊失落情绪的导火索,又道:“今日旭王出狱本是大喜日子,王爷为何难过?”
她说完将耳朵贴在屏风上听,还是没收到任何回应。
殷云翊面对着墙上挂着的书法,眼眶逐渐湿漉,那是他新封为王,旭王提笔送给他的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意思是:应该在没有下雨之前就把窗户封好,不能到了口渴的时候才去挖井取水,那样就晚了。
第二句话是:“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意思是:凡事都应当留有退路,事情顺畅时要适可而止。
这两句话均出之朱伯庐的《朱子家训》,旭王用这两句话告诉他,过日子要有预见性,做事要留一线。
书法上的端正流畅的楷书,与旭王横着几条皱纹的脸庞重叠,殷云翊握拳的手顿在墙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三日,他的旭哥还能活三日,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羽裳在外面站累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屏风外,即使吃饱了,也依旧拿起食盘内的芙蓉饼,咬了几口,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用来,诱惑殷云翊:“王爷忙碌一天饿了吧,坐下来吃点?”
殷云翊喉结微动,芙蓉饼的清香的确勾起了他的味蕾,可他性子倔强,暗自握紧了拳头,便再没了动作。
羽裳将最后一口饼吞进肚子里,对着屏我留马场一个人,我都没生闷气,所以你也不可以生闷气。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跟你说,你懂个屁。
殷云翊无奈扯了扯干涩的唇角,转过身看向了屏风外,悠闲坐在凳子上吃饼的羽裳,一双墨眸更加阴郁了。
他都这么难过,羽裳竟还有心思吃饼,果然人类的悲伤是不相通的。
羽裳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收敛了吃饼的坐姿,对着屏风眨了眨清澈的凤眸“王爷你是在看我么?”
殷云翊站直身,从屏风上露出一双眼尾微红的眼睛,似染了丹青,眼睫被泪水打湿,一片雾蒙蒙,透出一抹世外高人的孤独感。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羽裳也不说话,可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羽裳也没说话,看见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从凳子站了起来,像是被他迷惑了一般,她慢慢靠近屏风,在他的眉心间落下了一吻,犹如翩飞的蝴蝶落在蝴蝶兰上,带给殷云翊悸动的感觉。
带着治愈的吻,让他顿时没那么烦恼了,可他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到食案后坐下:“本王饿了,上晚膳吧。”
“好。”羽裳吩咐门外的奴才去端晚膳,来到殷云翊身旁坐了下,她一句话也不说,安静极了,反倒让殷云翊有些不习惯。
他开始主动找话题,“今日练得如何,那匹马听话么?”
羽裳点了点头,“天才很乖顺,我很喜欢。”
殷云翊接着道:“明日比试不会推迟,之前你对箭法的训练薄弱,本王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羽裳听说要出门,下意识裹紧了外衣,她怕冷也怕黑,又冷又黑的天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殷云翊看出了她的排斥,看着面前热腾腾的菜肴,挽起一截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暖身的胡辣汤,放到羽裳面前:“军营,风铁骑秘密训练的地方。”
羽裳刚想说自己吃饱了,但既然是殷云翊亲自给自己盛的,她欣然接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好啊,是去看他们训练,感受箭法的魅力么?”
殷云翊刚想说什么很严重的话,最后决定先把羽裳骗去了再说,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胡辣汤,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汤汁鲜美,酸中带辣,味道刚刚好,羽裳陪着殷云翊喝了一碗,待他用完晚膳后,两人一同出发前往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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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烈的军营远离京都,建设在荒野郊区,由于四周没有居民楼房、茶馆酒肆,独几栋的高耸建筑,显得十分突兀且荒凉。
从远处看军营外围,像一座连绵不断的山峦,类似于一个小长城,外部是堆砌起来的坚固石墙,除了有抵御外敌的作用,还有防止坚持不了日常训练的士兵外逃,以及士兵私自出去幽会,不向上级打报告等。
马车越是驶向郊区,灯火就越零星,加上冬日的原因,天又黑又沉,给人们造成天边的乌云随时会塌陷下来,压平整座城的错觉。
羽裳全程是既期待又兴奋的状态,明明到了睡点却毫无随意,一路上问东问西,殷云翊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王爷,在军营里面的谈情说爱应该很累吧?”
殷云翊一手支着额角,“本王又没试过,不知道。”
“那,那我听闻军营伙食很好,为什么柳伺明瘦得跟猴一样,反倒裴姐,我看她的脸都饱满了很多?”
羽裳不知何时开始,也跟着柳伺明,管裴烟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