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杰习武出身,脚下的步伐又轻又快,出了两道房门后,他终于看见了殷云翊。
只见殷云翊站在隔壁的雅间外,身子微微前倾,侧耳贴在窗户上,仔细听着房间内的声音。
他看见赵修杰跟上来,连忙竖起细修长的食指放在薄唇前,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赵修杰没想到殷云翊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会有偷听墙角的时候,于是主动走到前方的拐角处给他放起了风。
房间内的官员大多喝个半醉,根本没人注意到窗外那一道浅影。
殷云翊趴在窗边偷听得不亦乐乎,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茶庄,就能撞见他们开小会,而且十句有八句离不开他,他到底是有多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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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街小巷陆续出现一些会发光的年货,店家们为了引起路过行人们都注意力,将个别年货点上火,交错挂在屋檐下展示。
有大红灯笼、玉兔灯、莲花灯、还有烟花爆竹、冲天炮等年货......
店家们起初看见感兴趣的行人,还会尝试张罗着叫卖,到后面宵禁将至,他们纷纷收起未卖完的年货,准备结束这一天的营业。
羽裳在府内呆闷了,正好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已结痂,外出也不会有大碍,她便邀着大梁他们四兄弟,前往东市寻找儿时的记忆。
看见国公府门口那熟悉的马棚,他们突然回忆到羽裳被他们拐卖的事。
羽裳后知后觉他们当时对自己图谋不轨,闻言一脸惊讶,但内心已然释怀,只是玩笑说:“要不是我当时愿意请你们吃饭,你们是不是真要把我藏在庙里,来威胁父亲?”
“这,这我们还没想呢.....”二强羞愧地挠了挠后脑勺,当时把羽裳横抱走的就是他,他差一点就成为人贩子了,幸好没有。
“我看不是想,是不敢吧?”羽裳歪着头想看清二强的表情,可他一直躲一直躲,就是不让羽裳看。
小狼及时上前,拉着羽裳的宽袖晃了晃,转移话题:“栀儿姐,我饿了。”
羽裳一把搂过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小狼,将手搭在他肩头上,清亮的眼眸散发出慈爱的目光,往前大步迈去:“走,姐带你去买吃的。”
后来几人又沿着街道吃了几家,三鹿推荐的路边摊,羽裳摸着微鼓的肚子,打了闷嗝,最后以一碗热乎的羊杂汤,结束了整个晚餐。
五人中间的大方桌上,堆满了横七竖八串肉的竹签,还有几个叠起的空碗,每一碗都吃得极其干净,连一个葱花都不放过。
因为他们懂得粮食的来之不易,也很熟悉那肚子饿了的饥饿感。
羽裳争着付完钱后,几人陆续起身,并排沿着街道离去,从背影来看和他们小时候无异,只是身高和体型不同了。
以前最高的是二强,现在是小狼,他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又高又挺,圆润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穿着也比之前整洁许多。
其实,他今晚为了见羽裳,还特地换了身,为过年买的新衣服。
走在他们前面有一对手牵手的情侣,女子将头靠在男子的肩头,两人的头贴得很近,近到都快亲到一起去了。
“你们看,前面那两个人好肉麻啊。”三鹿皱起鼻子,整个人都表现出抗拒,抗拒前方按头喂狗粮的行为。
“是有点。”大梁成年了,对这些情情爱爱看得比较淡,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怎么感觉这背影有点熟悉呢?”羽裳眯起眼,越看越不对劲,直到她看见那个女子转过笑弯了眼的侧脸,内心似被炮弹炸出一个坑洞,空落落的,像被挖空了一样。
前方那对情侣不是别人,而是南嶙公子和被迫改了名字的羽清宁。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一己私欲,羽裳成为了嫁入王府的牺牲品。
如今南嶙病好了,两人又偷偷联系,与往常一样如胶似漆。
羽裳顿时红了眼眶,但好在殷云翊并非薄情之人,她的内心重新得到一丝宽慰。
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兄弟几人,感受到她的失落,纷纷闭上嘴巴,围在她身边关心着她。
小狼见她眼角有泪光,连忙递上手帕:“栀儿姐,你还好吧?”
羽裳接过手帕却没有擦眼泪,而是快步走走向了左边回王府的路口,她不想再看见这两个狗男女,一看见就浑身冒火,一看见浑身难受。
几个一路默默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到王府,羽裳跨过王府的门槛,忽然想起身后的兄弟们,回首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快些回去吧,下次再找你们玩!”
“好,我们等你。”三鹿率先举起手,其余人也纷纷举起手,笑意在他们脸上洋溢,每个人的眼里,都似亮着水晶般晶莹剔透。
羽裳空落内心顿时一暖,终于领悟到太傅授课上,那句“友情诚可贵”的真谛。
是时,宵禁的第一钟声响彻整个天际,声音清脆响亮,就像在兄弟四人耳畔回荡,他们不舍告别羽裳,回到了缘来庙内。
忙碌一天的殷云翊,此时他的马车也回到了翊王府。今日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他的身上似担了十斤重的扁担,压在他肩头喘不过气。
他回邪卿阁,并没有立即去主屋见羽裳,而是叫上白展,两人去了书房。
白展以为殷云翊是想问他,千叶雪莲的去向,刚落座就开口道:“王爷我查到雪莲了,在.....”
殷云翊微动食指叫停,墨眸充满疲倦:“本王知道,不是问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