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向来公事公办,但这次碰上幽州王,他有些犹豫了。
幽州王主持延庆大典有功,在酒窖被毁,酒生意进入低谷时期,他欠下一大笔货款,还不忘自掏腰包给那些受洪灾印象的百姓,修建家园、良田。
这样的为国为民的贤臣,只是在自己封地上挖了一株价值连城的千叶雪莲而已,若要严格按律法处置,他于心不忍。
“既然皇兄如此为难不如.....”
殷云翊刚想开口请求此事,移交给大理寺按律法处置,他两眼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大理寺卿与幽州王是亲戚关系,此事自然也会与酒窖失火一事草草了案,于是止住了嘴。
殷帝最讨厌被别人左右思想,他似乎猜到殷云翊的想法,厉声呵斥道:“此事朕自有分寸,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太监的通报声:“大皇子、翊王妃求见——”
殷云翊听闻羽裳来了,脸庞上的不虞之色全数消逝,霁月朗风的眉眼微扬,含着三分笑意。
“天冷,让他们快些进来吧。”殷帝对门外等候的两人很有好感,反倒对面前冷酷严峻的殷云翊很是不爽。
殷帝总感觉,殷云翊越是长大就越难掌控。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一刀了断,不留任何善心,免得现在养虎为患,生怕他哪一天脱离掌控,起兵覆朝。
羽裳和殷亦墨的到来,缓解了房间内的低温气氛,两人乖巧请安,得到殷帝赐座。
待两人双双落坐,殷云翊这才注意到羽裳身上的不同之处。
她的肩头怎么多了件碍眼的长袍,那袍子看起来不像她自己的,倒像是她旁边......
殷云翊一双尖利的墨眸,快速捕捉殷亦墨的目光,看得他备感压力,快速垂下眼眸,一手无辜地揉了揉眼睛。
“纸砚,你可是眼睛不舒服?”羽裳见到殷亦墨将眼睛揉得通红,伸手将他的手拿下,询问道。
殷亦墨余光瞥了一眼殷云翊,见他眸前似有火光闪烁,连忙缩回被羽裳握着的手,摇了摇头:“无妨,无妨。”
这两人关系何时如此亲切,连表字都叫上了?
殷帝将疑惑的眼神看向殷云翊,只见他紧皱起眉心,好似也才发觉两人关系融洽,甚至还从他的眼中看到些许醋味。
殷帝暗暗一笑,他可总算找到一个,能让殷云翊将“在乎”写脸上的人了。
羽裳的关注点,还沉浸在殷亦墨的眼睛上面。她眯起凤眸,盯着他灵泉般清澈透亮的眼睛,仔细看着里面没有异物,这才安心坐直身,收回了目光。
此时虚盖着的长袍从羽裳的肩头滑落,露出羽裳温雅靓丽的丝绒花袄,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虽被长裙所掩,但隐约还能看得出线条的优美。
她细长的颈脖前,点缀着一串红宝石似星辰璀璨,与她水润的朱唇色相辉映,整个富丽堂皇房间因她的美丽而失了颜色。
殷亦墨身手矫捷,他快速身手将即将落地的长袍接住,两手握着袍边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道间有道不尽的优雅。
面前一双俊男美女,殷帝的眼睛应接不暇,刚看完羽裳又看向殷亦墨,再看到殷云翊这里,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羽裳可盐可甜,殷亦墨温润似玉,而殷云翊浑身戾气,要不是殷帝在这,他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殷帝是个明眼人,一口闷了一盏茶,茶香溢满口腔,他低沉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些:“朕和纸砚还有话要说,你们没事便先回去吧。”
此言正合殷云翊意,他立即其实走下暖炕,作揖道:“是,臣弟告退。”
羽裳刚进屋借着暖盆热了个身,这回就被赶着走,有些不舍这舒适的温度,缓缓站起,不舍地矮了矮身:“妾身告退。”
殷云翊说完拉着她温热的手走出了紫宸殿,羽裳还在纳闷他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殷云翊便将她带到一凉亭下,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殷亦墨表字的?”
原来是想问这个啊,羽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摊了摊手:“就方才,他自己说的呀。”
殷云翊内心的醋意还是没能减少,他的面庞愈发冷峻:“你知道什么人可以称呼表字么?”
“这个.....”羽裳陷入了为难,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向他:“难道我不可以叫吗?”
殷云翊急了,“当然不可以,表字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和他亲近么?”
“不,不亲近。”羽裳为了不让殷云翊伤心连忙摇头否认,凤眸滴溜一转,转移话题道:“那王爷,你的表字是什么?”
“宇翼。意为气宇轩昂,龙翰凤翼。”殷云翊说起自己的表字,内心颇为自豪。
因为他是八位皇子中,唯一有先帝亲赐表字的。
先帝是位极其善良的仁君,如今在位的殷帝不过是“狼披着羊皮”企图效仿一二,想要真正超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允粥陪伴殷云翊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表字,不禁感叹道:“宇翼这表字和羽裳,叫起来还倒真像一对亲兄妹耶。”
兄妹?
殷云翊眉头的皱褶,好不容易在先帝那得到的舒缓,听允粥说是兄妹,又重新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允粥脸上的笑意未褪,急于辩解的面容显得有些坚硬:“我们老家那,形容一对人像兄妹,就好比夫妻,是,是一个意思。”
羽裳害羞地红了脸,问道:“允粥你老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