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邪卿阁内,点满了用来祈福的红烛,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行阵,每个阵眼都放着不同的“法物”镇压。
几名手握铃铛杖的神婆,不停地在殷云翊的床榻周围施法,边走边振振有词地念着驱邪的咒语。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清脆的铃铛声混杂着咒语声响起,令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内心不禁升起了一分对神婆们的敬畏。
神婆们面相友善,但眉宇间有一种超脱常人的神气,宛若观音菩萨亲临下凡,普度众生的感觉。
她们身着的紫红色衣袍上,刺绣着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有一位有着三只眼的神,身旁拴了只狗。
允粥和白展并排站在床榻侧后方,也就是五行阵中的水位。因为神婆说殷云翊体内火气太旺,他们阳气不足,最适合用来当驱邪使者。
允粥阳气不足,白展还能理解,那为什么他也阳气不足?
他立在原地像一颗挺拔的杨树,但只敢想不敢问,生怕一开口,打乱了神婆们驱邪的节奏。
允粥和他不同,自被拉到“水位”就想嘘嘘,施法已经进行了一炷香了,他站在原地颤抖抖着双腿,也颤了一炷香。
“说你虚还不信,给我站直点,不要惊扰了抓鬼阎王。”其中一位神婆半眯着眼在两人眼前摇晃,突然转过身对允粥斥了一声,吓得允粥的腿立即不抖了。
腿是不抖了,但他唇角却开始抽了起来,目不斜视地对白展,小声道:“她,她怎么知道我在抖?”
“不知道。”白展看着眼前掠过的袍角,眼前闪过一抹无奈。
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要不是李管家说医治没用,硬要试试驱邪,他也不至于浪费一下午的光阴,干站在这当什么所谓的驱邪使者。
千凌月紧张地站在五行阵外,一双含水的清眸,直勾勾的盯着床榻上的殷云翊。
只见他依旧紧闭着双眸,半边脸庞被烛光所映,泛着橙色的光芒,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的眼下笼着一层阴影,他像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千凌月的眼中都是美好的。
因为这样的他不会生气,不会恼怒,不会对她清冷,但这样死气沉沉的他,令千凌月的内心泛起一阵心酸。
“王爷等你病好了,我一定不惹你生气。”千凌月双手合十,半阖着双眼虔心祈祷。
与此同时,另一边.....
凤鸣阁内,羽裳不同于殷云翊文雅的躺姿,即使中了mí_yào,姿势也是一如既往的奔放豪迈。
她一只白嫩的小脚悬在床侧,觉得脚尖伸出被褥有些发凉了,又连忙收了回来,收回时不甚抽筋,竟然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痛。”羽裳低嚎了一声,连忙抱着脚背,在床上滚了滚。
碧瑶正半撑着脑袋打盹,听见床榻上传来羽裳的动静,立即睁开了半阖着的杏眸,看向了床榻方向。
只见羽裳从床榻上缓缓坐起,一手拍着她那晕沉的脑袋,下一秒朦胧的睡眼,便朝碧瑶扫了过来。
碧瑶来不及躲闪,眨了眨睫毛,神色恍惚地迎了上去,语气间充满疑惑:“王妃您醒了呀。”
羽裳刚醒来大脑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以为是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发现还是黑天,顿时蹙起了凤眉:“外面天怎么黑了啊,我这是睡了多久?”
碧瑶转动着眼眸,想了一会儿,答道:“三个时辰。”
“天啊!我竟睡得如此死沉。”羽裳一声惊呼后,半靠在了银纹软枕上,侧过脑袋看向碧瑶:“你怎么也不喊我起来?”
“奴婢见王妃睡的那么香,就.....”
碧瑶说着懊恼地低下头,捏了捏放在桌下的衣袖。心想道:早知道**药就多放一点了,这个点估摸着正是沙暴要行动的时候,偏偏王妃就醒了.....
“暮雨呢?”羽裳话音刚落地,就有一只手心布满薄茧的手,从床下伸起,吓得羽裳惊叫一声,随即连忙抄起颈后的银纹软枕,朝床下扔了去。
“是我啊,王妃儿。”暮雨揉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她伸手捡起地上的银纹软枕,从地上站了起来。
羽裳看着碧瑶摇摇晃晃地起身,一个没站稳,竟朝自己这边踉跄了一下,连忙抬手稳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扶在了床弦边。
只见她脸颊一片红晕,跟喝醉了酒似的冲羽裳傻笑了一下:“王妃儿,你今天真好看。”
羽裳无视了她对自己的称呼,秀眸流盼,关心道:“你怎么睡地上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暮雨忙摆了摆手,而后回眸指了指碧瑶,笑出浅浅酒窝:“碧瑶姐可能知道。”
碧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表面佯装从容淡定:“我,我也是刚醒不久,暮雨你可能是梦游了吧。”
碧瑶的语气不是假设而是肯定,她就是硬要将暮雨的异常行为扣在梦游上面,否则待会儿羽裳深究,就解释不清了。
羽裳内心疑惑深深,一手摸着下颌,愁眉不展:“真奇怪,我们三为什么同时睡这么久,而且每个人的精神都不在状态.....”
“我们,我们不会被下药了吧?”一向天真直率的暮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便大胆猜测道。
你也真敢说.....
碧瑶内心很是无语,但又不能开口反驳暮雨的话,这样反而会引起羽裳怀疑,暴露自己。
于是她只好伪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