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地,殷云翊推门而入,他身着一拢寒清玄袍,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容色晶莹如玉,棱角分明。要不是他嘴角那抹带着邪意的笑容,简直就如同天上的神祗。
“属下参见翊王。”裴烟凝见状连忙起身,朝他作揖道。
“嗯。”殷云翊应了一声,迎着舱内两人诧异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羽裳的面前。
羽裳刚立起来的气场,犹如一团火红色的赤焰,张牙舞爪,叫嚣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火红赤焰一遇上殷云翊,那浑身散发出的冷蓝色寒冰气场,一下就消沉了下去,化为无数点火星,消散在了半空中。
她愣在软榻上,看着面前的殷云翊,清澈似水的凤眸闪过一丝疑虑。心想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殷云翊霁月朗风的眉眼,明亮通透,好似看穿了羽裳的小心思,缓缓道:“夜深露重,本王来接王妃回去。”
平日里受万人瞩目的殷云翊,都亲自放下身段来请羽裳回去了,怎么说她也应该点头答应才是。
可她一想到,殷云翊将她关在房门外那么久,一句解释的话也未曾有,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渐渐地羽裳的眼眶有些许湿漉,她委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回去。”
裴烟凝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敢当面忤逆殷云翊的话,不得不说这位翊王妃,是真性情,真汉子!
当裴烟凝原以为殷云翊要以王爷的身份,对羽裳施加命令时,可接下来的的一幕,另她目瞪口呆,几乎惊掉了下巴。
只见殷云翊优雅地撩起了,左边宽大的锦袖,露出了一被白色纱布所包裹的手。
白色纱布早已被鲜血浸湿,染成了一片刺眼的殷红。可即使殷云翊的手上伤痕累累,他脸上漠然的表情,丝毫未变。
他极快地放下玄袖,语气温柔道:“把你关在门外,是不想让你看见本王的伤口,并非故意。”
羽裳难过的心情一瞬间化为了愤怒,她从软榻上起身,心疼地看着殷云翊放下的袖摆,问道:“这伤谁弄的,是那虞恺吗?”
殷云翊垂眸,微启薄唇道:“不重要了。”
他只想着对羽裳解释清楚,为什么把她拒之门外就行,并未想过要去追究虞恺的过错。
毕竟虞恺可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师兄。
在殷云翊刚至赤霄宗难过想家、困难无助时,虞恺以师兄的身份,给予过他许多温暖与好意,不能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而否定他这个人。
羽裳头一回见殷云翊如此软弱,被欺负了还不知道还手。
她倏地撸起袖子,打抱不平地要往外头冲去,缓缓道:“他被关在哪,本王妃这就去找他算账!”
裴烟凝见状,连忙伸手拦住羽裳,开口劝道:“王妃您别激动,虞恺被关在船舱内又跑不掉,明日再追究也不迟啊。”
“换做旁人本王自会还手,但虞师兄他救过本王的命。”殷云翊说到这,墨眸不由潋滟一闪,顿了顿身又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命人在舱内,备了上好茶点,王妃确定不吃吗?”
羽裳听闻茶点,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连忙扯着殷云翊就往外面走去,乐呵道:“王爷你不早说,当然要吃啊!”
“果真是个吃货。”殷云翊轻嗤一声,任由着她,往船舱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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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农历九月初九,阴暗的天空还在下着如丝细雨,像一根根银针般,无声地滴落在大地上。
当羽裳还在眠梦的时候,殷云翊却是面覆薄汗,双眉紧皱,被手上那阵钻心的痛,给疼醒了。
他独自起身,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换了一道药后,旋即单手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绀青色的蜀锦外衫,便朝门外走了去。
“王爷好。”裴烟凝自庖房走出,身着一袭窄袖蓝色常服,柔顺的黑发被一只紫玉簪绾起,衬得她气质干练,颇有一番木兰风韵。
殷云翊见状,自圆桌后坐下,独自倒了一盏红茶,冷冷道:“事情查得如何?”
裴烟凝见状冒着雨,云步冲进船檐下,毫不客气地自殷云翊对面坐了下来。
她的眼睫上沾满了一层水珠,滴落在杏仁般的双眸间,似含了一汪秋水。
裴烟凝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旋即清冷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缓缓道:“我用菜刀好言相劝,终于逼得那些庖厨招供了。”
殷云翊指间摩挲着茶盏,抬起墨眸,示意她继续说。
裴烟凝注意到他白皙流畅的指节,继续道:“他们说下药一事,均是虞恺指使。至于该如何处置虞恺,属下悉听尊便。”
他好看的唇角微勾,“放了。”
裴烟凝蹙起似云烟的长眉,一瞬提高了语调:“王爷您说什么?”
殷云翊清秀俊逸的脸庞上,透着一分淡定从容,红茶间冒出的氤氲的水汽,给他的墨眸上蒙了一层薄雾。温凉道:“连同狼牙教徒一起放了。”
裴烟凝一脸不可置信,旋即看向殷云翊的深邃又低沉的墨眸,却是从他的眼中,看不出半分信息。
她回想起昨日,殷云翊手上那血淋淋的伤口,顿时攥紧了拳头。
旋即她跺脚站起身,用拳头支撑着桌面,再一次确定道:“他们对巫苏灵玉图谋不轨,甚至危害到王爷的性命,您就这么给放了?”
这檐外的大雨下得殷云翊的心绪有些乱,他拢起眉心,用食指弯曲扣响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