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这掌柜的心里,也是没有料到,他原以为什么也不懂的闺中小姐,居然能问出这么一针见血的话来。
他当即就有些汗颜了,但也并不算太慌乱。
毕竟问便问了,他现在也不是丝毫没有准备的,或者说,准备也还算是充足。
他想哪怕就是苏菱衣心中有什么怀疑,他也不会叫苏菱衣就真的夺了这靖水酒楼去。
那掌柜的顿了顿,才有些吞吐地回复苏菱衣道:“苏夫人为何会一直往酒楼里贴钱维持酒楼,这小的也是不甚清楚的。许是苏夫人还想留着这份产业,也不一定。”
又面上还是泛着难色道:“别的酒楼是否亏钱小的不甚清楚,这靖水酒楼着实是亏钱的。这些,苏大小姐您从账本上也可看见。”
说到此,那掌柜的心里对苏菱衣又是甚是鄙夷。
看这苏菱衣这煞有介事地在翻着账本,她真的懂看账本么?
就是懂看账本又如何?这账本他早已命账房先生做了手脚,就是她苏菱衣看出个花来,在账面上,这靖水酒楼就是亏钱的。
何况,他看这苏菱衣一个闺中小姐,理应就不会看账本!
事实上,他为了防止苏菱衣接手这靖水酒楼,也是防着苏菱衣会带着其他人来收酒楼的,所以准备做得也还算充分。
现在苏菱衣只是一个人来了,他其实是更加不怕了。
苏菱衣听了这掌柜的话,在面纱之下,她只是冷冷地勾笑。
看来,这掌柜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此时,苏菱衣也已经将账本看了个大概。
心下对现在的情况也是更加了然了。
她的纤手勾在这账本之上,账本的有些泛旧倒是显得苏菱衣的纤手更加的高贵来。
她将账本往前翻了几页,又是抬眸,面上之上的水眸凝向了那掌柜的,清声幽幽道:“说起账本,正好本小姐已将这账本看完了,本小姐现下可是要跟掌柜的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清声一出,虽然就在刚刚掌柜的对苏菱衣还是甚是鄙夷、根本不相信她会看账本的。
在这一刻,那掌柜的心中不知怎么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很快,掌柜的又将这不好的预感给压了下去,对苏菱衣道:“不知苏大小姐有何事需要跟小的说道?”
又似是想确定什么一般的,他对那张账房投去了一个探寻的目光。
那张账房此时其实也跟掌柜的是一样的思绪,觉得苏菱衣哪怕是问出了两个一针见血的问题,但闺中小姐终归是闺中小姐,对算账之类的事必然是不懂的。
所以他倒还是对掌柜的回以了一个肯定的目光。
不管怎么样,以他张账房的精通算数,做了一个假账本,难道还骗不过一个闺中小姐不成?
而那掌柜的接收到了张账房的目光,倒是微微将心放下来了一些。
此时,他们却不知道的是,他们此时心中的想法,很快就要被打脸了。
掌柜的和张账房的目光交流并没有躲过苏菱衣的目光。
苏菱衣对此却仍是不动神色。
她只将手中的账本狠狠地摔在了柜台之上。
“啪。”
账本跟柜台接触之后,响起了甚大的声音,倒将掌柜的和两名账房先生都震了一震。
还有一些隔得近的伙计和用餐的客人,见此也是震了一震。
不过此时众人用餐的地方都跟柜台有些距离,哪怕是方才摔账本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苏菱衣跟掌柜的对话声音还不算大,所以众人暂时也听得不算清楚。
而在摔下账本之后,苏菱衣又是指着其上的一处记账道:“说道什么?掌柜,你可来看看账本的此处,这一味珍贵的食材配料‘灵芝’,分明四月中旬才买了足够用三月之久的干灵芝,为何四月下旬又是买了同样一笔的灵芝?”
“这账本当真是真实记录酒楼的走账流水的么?”
一句话,甚是有威慑力,虽然也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但还是将掌柜的和账房先生都震了震。
而苏菱衣的此话一出,同样让掌柜的和账房先生所惊讶的一个点是,苏菱衣这个闺中小姐,竟是真的看得懂账本的?
同时的,他们也凑上前了去,看这账本所记录的是不是真如苏菱衣所说。
而当他们皆是细细看了账本之后,发现这账本的错处竟是真如苏菱衣所说。
掌柜和账房先生皆是愣了愣。
而那掌柜的也将质问的怒火投向了那将这账本给了苏菱衣的张账房。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但眼神中的意思已是很明显:怎么做的账本?
张账房也是暗里擦了把汗。
这假账本他才刚刚做出来苏菱衣就来了,还没来得及检查。
这样一个体量甚大的账本,短时间内做出来,没有检查的情况之下,其实出现问题也很正常。
而他原以为苏菱衣只是一个闺中小姐,是不会发现其中的一些错误的。
现在来看……
那张账房已然是自己捏了一把汗,他对苏菱衣道:“苏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七月下旬的这笔流水应是记错了,此处的灵芝应是秋葵。”
因为苏菱衣的甚大气势,倒叫张账房说话时不由得觉得有些心虚了。
掌柜的暗瞪了张账房一眼,又是对苏菱衣皮笑肉不笑地道:“苏大小姐,有时候记账多,账房忙不过来记错账了也能理解。”
苏菱衣听此却是在面纱之下冷笑着勾了勾唇,声色清冷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