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布虽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可是对于城池却也不陌生,他家的草场距离板升城也就百余里,他从小更是常去板升城,城头也好,垛口也好,他都在那里玩耍过,对于一座雄壮的城池的防御能力可以说有着足够的了解。
在城头有足够人力防守的时候,要想攻破城池,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蚁附攻城。
所谓蚁附攻城就是像聚集成群如同蚁群一般向城墙攀爬,不管一切牺牲,靠着人多最后有人冲上城头并站稳脚步,从而占领城池。
这个伤亡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
所以,哪怕李丹信誓旦旦的说着用炮火攻打城头,少布依旧担心不已,不是炮火有没有效果,而是到底会有多少人在攻城之际伤亡。归化城头早已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站在那里,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般,不知打算吞噬多少人命。
可是他抬头朝前面看时,却见前面的队伍纷纷闪避,两架云梯从马车上抬下来各在几十个浑身披甲的士卒的推动下向着城墙而去!
“一二一!”嘹亮齐整的口号声中,两架云梯如同两个勇士,孤单而勇敢,可实在有些单薄。
“就这样攻城?”少布瞪大了眼睛。
城头之上,喧闹起来,很明显他们也看到两架云梯正缓缓向他们走来,对着云梯的城墙上守军又厚了不止一层,密密麻麻,简直看不到缝隙。只有他们朝天的弓箭,已经全部举起,只待一声令下,密如麻点的弓箭定能下一场不歇的箭雨。
少布将目光再转向云梯,愕然看到,云梯顶部竟然各有五个背着鼓鼓囊囊的皮包裹之人,而他们前面的梯架子上,竟然有5门小炮,他认识,这就是骆驼身上装的,他们叫做旋炮。
此时城头之上的守军也是兴奋的哈哈大笑,他们也没想到对面只送两架云梯过来。云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城头如此多的弓箭手在这里,又有什么怕的?过来也是自寻死路而已。
城头之上兴奋的喧闹起来,等候着云梯一步步朝前靠近,进入他们弓箭的射程,而少布却是有点想明白了,他兴奋地对身旁的阿古拉道:“旋炮可不能小看,前些天就装在骆驼身上打的卜失兔的骑兵仓皇而逃。现在又装到云梯上,我看恐怕有点门道……”
他还没说完,很快,就在城头守军还在喧闹的叫嚣狂笑之际,见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云梯并没有像他们的想象的一直要推到城下,而是还在两百多步以外,远在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外,突然间咚咚咚的响起来,云梯顶上火光闪烁,黑烟翻滚,好像起火了一般,竟然在云梯顶上画出一一道道黑色弧线,弧线一直画上天空,一个个黑色长筒形的柱子就在城墙几十步外的天空炸裂开来,如同一张张渔网一般撒向地面。
咚咚咚咚,声音一直没怎么停过,这时少布小时候就听过的汉人板升家里那种过年一般的大的鞭炮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他习惯性的闻到了那种节日般的硝烟的味道,往常他听这声音就能知道那个汉人家里是富裕还是贫困。
可这一次,他却亲眼看到这种声音转化为杀人利器的恐怖场面。
随着前面几炮在城墙外响过之后,云梯又向前推进了有五六十步,这一下,跟刚才已经完全不同,每一发炮弹都是刚好在城头的上空炸裂开来。
城头守军被从天而降,密如弹雨的碎石惊呆了,他们大概没有前几天上战场与骆驼骑兵作战的经历。若是有经历过旋炮打击的经验,他们此刻只会赶紧寻求防护或者从此处撤离。
虽然他们手里有弓箭,有马刀,甚至有滚木礌石等一切守城的器具,可是面对着雨点般倾泻而来的碎石铁片相抗下去只是自己头破血流,死伤惨重。
可惜,蒙古勇士从来都是勇敢的,坚守在城头用弓箭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压根没有丝毫撤退的打算。
“射!”
“给我狠狠的冲着云梯射!”
“啊!”
“嗖嗖嗖!”
“啊!啊!啊!”
弓箭如雨一般射向云梯的方向,可是他们终究比不过旋炮的射程,云梯依旧稳稳的矗立在城墙前的草地上,旋炮依旧如刚才一般发射着一颗颗炮弹。
弹雨之下,惨叫连连,血肉飞溅,至少有百步远距离的城头之上已经变做了人间地狱一般。
勇士再难坚持下去,于是城头守军的反应就变的跟刚才不同:有人惨叫声中向着旁边跑去,有人躲在垛口后面试图躲避天上下来的弹雨,有人举起盾牌,对抗着铺天盖地的杀伤。
总之虽反应各异,可是唯一的结果就是证实,只有逃跑的能够活下来,那些顽抗者以自杀般的勇气抵抗的结果没有多少意义,顶多是让血泊中多了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伤员罢了。
刚才密密麻麻的城头至少有一大片已经完全空了出来,透过垛口看到血肉模糊的尸首堆积在一起,令人望之生畏。
就在这时,一个云梯停止了射击,在士卒的推动下又朝着城墙的方向移动起来,旁边的云梯走走停停,不时还朝试图想朝前面那个云梯射箭的城头之人继续射着炮火。
咚咚咚的声响中,少布清楚的看到,第一个云梯已经靠近城墙,前面的长梯已经架到垛口之上,下面披甲的士卒已经举着火枪从下面爬上云梯顺着长梯已经向着垛口的地方飞跑过去。
他估算了一下,总共不到半个时辰。
惊骇之余,少布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