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清阳带着点刺眼的光。
容知从温度适宜的房间里出来,身上是水蓝色的卫衣,依旧宽松。
她嘴里含了颗薄荷味棒棒糖,脸上还带了点困倦,慢吞吞的往厅堂走。
一步没走错。
厅堂只有容家的男人在。
沉默的吃完饭,容方军就领人去容家祠堂。
祠堂在四合院靠里的位置,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到。
正门高大,门上牌匾是容家第一任家主提的字,严肃刚正。
往里走,内里雕梁画栋,旁侧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数列之多,足以见证容家的辉煌。
容方军由路召服侍净手,给容家列祖列宗上香,再请出族谱,郑重的把容知的名字添了上去。
方才他们已经讨论过,容知的名字还是按她的习惯,继续要现在的名。
最后一笔写完,容方军面色动容,对着祖宗们又拜了拜。
“谢老祖庇佑,今日能得容家十六代三子回归。”
容宪安沉着脸,一言不发。
容其绰则是用余光看向容知,眼底晦暗神色闪过。
被他看的人则低垂着脸,看不清表情。
似是察觉他在看,那人就侧了侧眸。
眼尾氤氲倦色,像没睡醒。
容其绰心底轻嗤一声。
没规矩。
容知漠然着脸,突而唇角微翘,霎时惊扰了一晨的阳光,就算容其绰觉得她没规矩,此刻也不由得因这张脸恍惚。
下一秒。
容知优雅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满含讽意。
而后敛眉,浑身气质懒散。
她其实更想比个手势,可惜地方不对。
容其绰怔忡,顿时回神。
“容...”
她居然敢鄙视自己?!
“吵什么!”
拐杖拄地声伴随容方军的训斥声一齐在头顶响起。
容其绰噎住,咬咬牙,摆正神色硬声道:“抱歉爷爷。”
容方军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到底没给他难看。
还真当他老了看不见这些小动作呢!
祠堂内万籁俱静。
容其绰眸光沉桀。
容方军见他们几个心思都不在这,记名结束,就摆手让他们都散了,自己带着容知在四合院里漫步。
“你刚回来,他们可能还不适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都是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不成?
容方军叹了口气,替不省心的儿子说话,“你爸他当年以为你...就,加上容氏那会有事绊住了脚,没来得及去找你,他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他的身不由己,就导致了容知流落在外十八年。
容知又拆了颗薄荷糖,把糖棍在口中转了一个圈,轻轻的吸进一口气,闷热的空气与口腔内冰爽的薄荷相遇,疲倦散去一点,“我明白的爷爷。”
她有个小毛病,认床,不管多累,只要不是熟悉的床就会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
一夜未眠带来的头疼让她并不想多说话。
容方军点点头。
这态度多乖啊,儿子儿媳怎么就不喜欢?
“那爷爷,我出门一趟,”容知从兜里摸出两颗透明包装,没有商标的棒棒糖来递给路召,唇勾起,“给你跟路管家尝尝,挺好吃的。”
她离开清渠县那天从何颂之病房里拿的,就五颗,现在兜里还剩一颗。
容方军被她笑容晃了晃眼,待看见那几颗糖果,心底涌上层层暖意,他抢在路召伸手前把糖拿走,藏宝贝似的藏进自己衣服里。
“好孩子。”
这可是三儿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得好好收着才行。
路召的脸难得掠过一抹复杂。
容知眼神从容方军口袋划过,唇角弧度深了深,没有出声。
薄荷糖的甜度还有糖度都还在老人的承受范围内。
老爷子这是不想吃,还是不敢吃呢。
但糖她已经送出去了,吃不吃是老爷子自己的事。
......
京城是华国首都,不过早上十点,街头人来人往,车流如梭。
男生穿了件简单的蓝色卫衣,一双腿又长又直,低头看手机的侧脸有些许的疏淡,而当他抬起眼看红绿灯时,晨曦的薄阳映进那双眸里,似星辰碎散,潋滟生辉。
斑马线对面的灯转成绿色。
男生步履轻慢,不疾不徐的穿过马路。
路边车里。
“这不是那个第七感觉里的调酒师?”
江故君疑惑出声,目光随着那道身影移动,可眼前有更多人走动起来,他的视线一下子被混淆。
他转回脸,看向坐在后座的柏宿,“要不要跟上去?”
柏宿嘴里含了根烟,没点。
表情挺淡,语气也淡。
“跟。”
江故君挑了挑眉,让司机开车跟人。
半小时后,银白色的车在街边缓缓停下。
车窗滑落。
江故君微微侧过脸,就见他们一路尾随的男生停在一个小乞儿身前两秒,随后蹲下了身,伸出一只冷白若瓷的手覆在了乞儿的头顶。
江故君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违和。
那双手太好看了,它应该碰在博物馆里展览出来的高价艺术品里,而不是碰小乞儿略显脏污的头发。
但这双艺术品般的手不止碰了,还动作缓慢的揉了揉。
没有半点不耐。
随即。
他就见到男生收回手,在小乞儿面前打起了手势。
“手语?”
江故君听到后座的声音,目露惊奇问:“宿爷,你懂这个?”
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