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口,一路向西。
借着稀薄的月色,于成木找到一条掩映在荒草中的小路,小路蜿蜒曲折,沿着路走,绕过一个比较大的土坡,不远处出现一栋木质建筑。
建筑形制古怪,颇具规模,比一般住宅更高,两盏白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在夜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晃着,发出惨兮兮的光。
灯笼上用黑色的毛笔,各自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一块漆黑的牌匾挂在建筑大门上方,经过长年风吹日晒,牌匾上的一些字早已剥落不可考究,唯有最后两个字依稀可见。
义庄。
走近后,于成木眯起眼睛,视线望向大门,一扇双开木门同样破败不堪,仿佛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但令人警惕的是,沿着门缝有光透出。
两只手一左一右,轻轻推门,门没锁,只是虚掩着,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于成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义庄。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十上百具棺材。
与此同时,一阵形容不出的恶臭气息迎面扑来。
可对于这种味道,于成木并不排斥,相反,这反而让他稍稍放下心来,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腐尸的味道,那他才会意外。
出于习惯,他仔细观察棺材的排列顺序,可片刻后,他放弃了,因为这些棺材完全是随便丢在这里的,甚至其中一些连棺材盖板都没盖严。
棺材的质量很差,大部分都是用一层薄木板拼合成的,许多已经出现了裂痕。
路过一具棺材时,于成木停下脚步。
透过上面的缝隙,于成木能看到尸体的脚,片刻后,他瞳孔一顿,在尸体乌青的脚踝上,居然用红线绑着一枚铃铛。
只有怨气极重的尸体,才会这样做。
与此同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传闻,一些风水不好,或是曾经出过邪门事的义庄,都有将门槛修的很高的习惯。
这是因为一旦起尸,刚起尸的尸体肌肉僵硬,只能贴着地面走,无法作出类似跳跃一样的动作,高高的门槛能阻止它们离开。
于成木稳住心神,离开棺材,朝着大堂中间走去,在那里,有一片被白布遮挡住的空间,里面有光透出。
走近后发现,这里用白布隔断开几处独立的空间,布上面依次用笔标记着对应的数字,可只有前三个有标记,第四个上面…是空的。
很显然,这前三个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里面摆放的就是今夜需要缝补的尸体。
掀开第一块白布,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在另一个矮一些的架子上摆放着需要用到的工具。
一根红色的蜡烛幽幽燃烧着,发出的光勉强能照明。
尸体前有一个小小的香案,香案前有三根香。
于成木恭敬的将香在蜡烛火焰上点燃,对着尸体拜了三拜,接着插入香炉。
在看到香顺利燃烧,烟笔直的朝上飘后,于成木才松了口气,去观察尸体。
尸体是一个男人,全身湿漉漉的,貌似不久前刚从水里捞起来,沿着木架子边缘,还在不断向下滴水。
男尸腹部被撕裂开,青紫色的肠子内脏清晰可见,脸上,还有肩膀的位置,各有一处伤口。
皮肉外翻,脸上的伤口撕烂了鼻翼与半侧脸颊,丑陋的牙龈暴露出来,看起来相当恐怖。
于成木想凑近看的更清晰一些,可摆放蜡烛的烛台很重,非常重,想要单手拿起去观察尸体,很难,余光扫过,在摆放工具的架子上,还有一根蜡烛。
先是检查了一番,没发现问题后,于成木点燃新蜡烛。
打更人交代过,整个缝补过程可以概括为5个字:敬,清,理,补,捏。
香已经敬过了,于成木找了块布,开始擦拭尸体。
在擦拭的时候,于成木注意到尸体的左手压在身下,可等将手臂抽出来后,才发现尸体根本就没有左手,手腕处露出惨白的骨头。
当下,于成木心中大概有数了。
需要缝补的一共有3处,分别是脸,肩膀,以及腹部,其中以腹部的伤口最大,但于成木知道,最棘手的,还是脸上的那一处。
而需要用面团捏合上的,自然是缺失的左手。
不再犹豫,于成木取来针线,针比较粗,用的还是之前见过的缚尸线,他第一个选择的是肩部的伤口,算是先熟悉一下。
针刺破皮肉,轻轻一拉,手上传来令人不适的摩擦感,于成木注意力高度集中,手很稳。
随着这一处缝合完毕,他又将视线盯在了尸体腹部。
肠子与内脏搅在一起,这场景看的人头皮发麻。
于成木虽然是盗墓出身,但他见过的尸体大都烂的只剩下骨头渣子,类似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经历的很少。
他屏住呼吸,凑脸过去,没有选择立刻缝合,而是先观察。
直到几秒钟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居然将手伸进了尸体腹部,插进了搅成一团的肠子与内脏里,来回摸索,像是在找东西。
没错,他就是在找东西。
找那只缺失的左手。
于成木怀疑这次任务的陷阱之一就与这只缺失的左手有关。
如果左手被藏在了尸体肚子里,而他没察觉到,依旧用面团揉出了左手拼接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片刻后,于成木抽出手,脸色稍稍缓解一些。
没找到左手,他可以放心缝合伤口了。
腹部伤口大的夸张,他足足用了半小时,才缝合好,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