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给对方好大一个没脸，看来不管是赵氏还是东篱，双方谁也没有真心实意要结盟的意思。
只有一个人现在还真对这场联盟抱有期待。
不，不能说是期待，只能算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在燕飞羽的概念里，他们东篱出兵，那就是作为大国好心好意的援助，这小小梁州弹丸之地被赵氏占据，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州大小，他们有什么底气在这摆脸色？
梁州人只能感激，哪里需要、哪里有资格去考虑什么接不接受？
平时柯雪说话难听膈应他的时候，他怄的要死，但当被攻击的对象不是他自己的时候，燕飞羽又听的身心舒畅。
看着赵宽那张铁青的脸，他竟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再看向柯雪的眼神都友善了不少。
赵宽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裴文势大，燕飞羽必定不满，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有梁子，按理说挑拨起来应该无比容易。
谁能想到这裴文嘴上的功夫这般厉害？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郭阳惯会看人脸色，对赵宽心思的解读向来到位，都不用赵宽说，他眼珠一转，主动上来参与进他们的对话。
“我们何必站在城门口讨论这些，不若进去再说？”他打个哈哈，又转头请示赵宽，“主公，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既化解了尴尬，又不喧宾夺主，让赵宽厌恶。
这人行事之圆滑，让柯雪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赵氏手下谋士郭阳，标准的滑不溜丢，和万事不沾的柯宏达不一样，这位可是内斗的一把好手。
这会儿赵宽的脸色已经调整到没有那么难看了。
“可。”
梁州城，城主府
装潢华贵，侍女出入，手里皆托着托盘物件，进出匆匆。地面被铺上柔软的羊毛毯，上面还印着漂亮的花纹，精细又柔软，让人不忍下脚去踩。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太阳落山没了温暖的日光，只剩下打在人身上生疼的寒风，把门窗吹得呜呜响。
但宴客厅硬是被弄得温暖如春。
宴会厅的面积很大，厅内两侧摆放着两排相互独立的小桌，每张小桌又分属于一个人，每张小桌上又有一个小型暖手炉，里边烧着清淡的香薰。
厅内设有两个主位，赵宽和燕飞羽率先落座。
紧接着是赵宽手下的文臣武将，以及柯雪几人。
从数量上东篱这方不占什么优势，尤其像现在这样列席而坐，瞧着十分明显。
上首赵宽笑道：“今年是梁州最艰难的一年，春季孟湛派兵进犯，害我梁州无数田地错过播种之时。东篱高义，知我困境，出兵来援。”
知我困境，出兵来援？
搞得好像是他们东篱上赶子过来似的？
燕飞羽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高义谈不上，父皇不过是怜惜梁州百姓。”
话里话外抹不去那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燕飞羽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外加急功近利，肚量也不大，偏偏他自己心里还没数。
话一出口，赵宽并不意外，这回连脸色都没变，只道：“说起来，我梁州派往东篱的使者无辜被杀一事，直到现在东篱也没给我一个回话，不知秦王殿下可知道此案的最新进展？死者的家属内心焦灼，已经多次来询。”
赵氏使臣？
燕飞羽嘴角的弧度微微僵硬。
最新进展？明面上父皇说把这个案子交给廷尉单独调查，但实际上就是已经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正是罪魁祸首，不打算继续深入，让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
赵宽算是问对人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燕飞羽拿不准主意，回答的却是顺畅：“此事已经交予廷尉调查，最新进展只有父皇与廷尉二人知晓，此事恕我帮不上忙。”
柯雪在一边低头吃菜，头也没抬的听着上面的对话，假装自己就是一座雕塑。
这种时候，只要燕飞羽没出什么大纰漏，她最好不要出声，否则刚刚往上拉了一点的好感度，怕是又要跌入谷底。
她不想出声，不代表赵宽手底下的谋士就会放过她。
一口酒刚喝进嘴里，就听见对面有人出言：“不知裴军师这边是否有什么消息？听闻最近东篱的五皇子动作不少，而您跟五皇子……”
刚喝进嘴里的这口酒差点一下子喷出来！
“五皇子？？”
那不是燕修泽吗？燕修泽动作频频？
“我与五殿下唯一的联系就是在书院事短暂的师生情谊，这位先生，可莫要信口胡言。”
思及近日的情报，东篱京都不少人似乎都把在背后推动一切的那双无形巨手当成了燕修泽的势力，可能是千机阁和晋明公主手中的势力配合的太好，竟然无人看出水面下存在的是两个不同归属的力量。
没人发现是好事，只可怜了燕修泽，无缘无故当了一把背锅侠，估计他主动解释也没人会相信。
相信什么？相信不是他干的，而是他四姐，一个公主野心勃勃的做出这些事？
先不说别人信不信，燕萱就得第一个上去“教育”弟弟。
眼看要冷场，赵宽像是突然发现这边的冲突，训斥道：“夏参军慎言！”
训斥完手下，他又向柯雪解释：“夏参军的弟弟正是这次前往东篱的使团中的一员，结果没能回来，因为夏参军难免有些急迫，还请裴军师见谅。”
其中维护之意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