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出征的秦王虎视眈眈,只待这次征战归来,手中兵权便可与德王身后的世家分庭抗礼。”
“我就不必多说。”
“排行第四的是位公主,暂且略过。”
“还有一股势力藏在暗中,难以判别归属,也许...是未加冠的五皇子。”
自从出了个裴文,现在谁也不敢小看未加冠的少年人,毕竟颜寻轻敌而被坑了一脸血的前车之鉴还在那立着呢。
好巧不巧,五弟又恰好与那裴文交好。听说是在秋明书院认识的,一个老师一个学生,若说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就熟悉起来了,那他是不会信。
燕洛宣下意识的便把那股在暗处几次三番活动的力量归结到燕修泽身上。
殊不知被他暂且略过的人才是这一切背后的推手。
“这般复杂的局势下,父皇必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昭王平反。”
如果说的难听点,即便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好父皇也不一定会为昭王平反。
毕竟当年的叛乱,他是用雷霆手段处理的,虽然是怕世家趁机生变,但也过于血腥,被牵连其中的人不少,若是为昭王平反,那必定需要承认自己的过失,先不说他自己会不会愿意权威受到质疑,单说如今的局势,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罗府
家主罗仁在和府上的门客讨论勋王之事。
但凡在京中有点路子的,都知道陛下召勋王回京一事不简单。
罗家作为超级世家,手里的情报不少,甚至比当局者迷的东篱帝更先一步调查到三皇子燕洛宣在其中的作用。
只是他不明白燕洛宣想做什么。
“子虚,你说三皇子为何如此?”他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门客。
在罗家议事的主厅堂里,罗仁和被唤作“子虚”的门客面对面坐着,一边下棋,一边谈事。
“兴许只是一时起意,正如从前一般。”陈朔,字子虚,东篱颍川陈氏子弟,来京中暂时投效于罗家做门客,其实也是在估量局势。
他一面说着,一面回忆了一下近几年在京城广为流传的三皇子干过的让人大跌眼镜之事。
比如最近的,传闻三皇子钟情于新晋御史裴文,在章府雅集两情相悦情定终身,却不被陛下所接受,于是敲打两人一番,结果三皇子再陛下面前痛哭流涕着请求,终于换来帝王的松口。
传的有理有据,剧情完整,传谣者胆子也够大。
但从此事传出去却无人质疑便可窥见一斑,三皇子燕洛宣在百姓眼里到底是个什么荒唐的形象。
所以这会儿思考燕洛宣想要干什么......
谁能猜得到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位皇子风评极差,从来随心所欲,与陛下的关系更是极差中的极差,兴许人家就只是想要给陛下添点堵也说不准。
“也许。”
罗仁没有多说,只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看棋路便可窥见人品性格,虽然不尽准确,但确实能从中看出一分两分。
陈朔下棋四平八稳,不爱冒险但稳扎稳打。
想做高付出高收益的赌徒肯定不适合来找他,但若是想温水煮青蛙稳扎稳打,来找陈朔再合适不过。
“勋王那边将要出大麻烦,子虚你说居庸关布好的棋是否要动动?”
所谓“动动”,便是趁虚而入,趁着勋王父子来京,让他们罗家在边关布置的力量暗中夺权,便是勋王父子逃过一劫,也拿不回自己的领土。
陈朔思考良久。
“若勋王离开居庸关,大可一试。”
“此话何解?”
“勋王敏锐,察觉到陛下此次召回暗藏玄机,必然不会贸然上路,尤其陛下连同勋王世子一同召回,事情太过蹊跷。”
罗仁拿着棋子的手一顿:“你是说勋王会抗旨?”
“不一定。勋王必定不会束手就擒,居庸关占据地理优势,关外就是北疆国界,北疆刚刚经历过匈奴入侵,且国主年事已高又身体不佳,此时国力虚弱,若是勋王投靠,必会接纳。”
“不过若非走投无路,勋王绝不会放弃自己在居庸关经营了十年的基业。”陈朔分析。
罗仁又道:“李梦溪出了居庸关便彻底失去踪迹,德王对世家的行动又频频阻挠,颇有他父亲当年的势头,这情况下有几个世家已经退缩,毕竟保全家族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再有,上次躲在暗处将我们的事捅到德王手中的势力毫无头绪,我查了所有皇子,全都对不上号。”
陈朔沉吟片刻,迟疑问道:“您有没有考虑过未加冠还没有封号的皇子?”
罗仁执棋的手蓦然一顿。
“你是说五皇子燕修泽,和疑似站在他背后的裴文?”
也无怪乎他这么怀疑,裴文这个人出现的就神神秘秘,说是万域逃亡过来的,但从没听过万域有一个大家族姓裴。
若非大族子弟从小培养,还未加冠的裴文难道是在逃亡的路上自学成才的吗?
所以不少人猜测,裴文用的不是原本的名字,于是所谓“寒门出身”根本没几个人相信,对他到底有多少本事一概不知。
若是背后有个庞大的家族,那即使人在随军出征,只要安排好了,想趁机做点什么简直再简单不过。
陈朔没有明确的给出回答,只抬头看了罗仁一眼。
罗仁也没再说什么,一时厅堂里只能听见棋子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