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这些话,难得的默了默,神色间稍有动容与纠结。
片息之后他摇了摇头:“你自己也说了,京中能牵制他的人不多。”
“做下此事的人多半是朝中的。”
说着叹了声:“傅家已衰,若再因此动一员重臣,待到晏珩重回任上,恐怕朝中无人能与之抗衡了。”
良将固然难得,但江山的稳固与朝廷百官的制衡更为重要!
而皇上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人或一方独大。
因此他眼睁睁的看着晏珩与傅仲争斗多年,却一直放任。
若非傅仲那般戏耍与他,皇上此番也不会下死手的。
齐颖顺着皇上的话猜测到了几分他的心思,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话与皇上的心思相悖,有些惶恐的垂下了头,连声告罪。
皇上想到一些往事,一时没了说话的心思。
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齐颖颔首退了出去。
..........
亥时,万籁俱静,夜色如墨,东城的一处奢华宅邸却忽的被火光包围了起来,骚乱霎时而生。
京五所在东城的瞭望楼立刻便发现了火光,拉响了警示铜铃。
铃声响彻东城。
京五所迅速集结,可还不等赶往火光处,便又有一处府邸烧了起来。
吴翎正好当值,见状快速的爬上了瞭望楼,远远看着火势如游蛇一般迅速的蔓延开来。
接连两处走水,恐怕不是巧合。
他神色凛然,看着瞭望楼下的一众人道:“迅速分做两班赶往这两处府邸,途遇行踪诡异者,即刻擒拿。”
众人应是,做事不提。
吴翎就要走下瞭望楼,余光看到左边忽的腾起了赤色,他心头一跳,侧目看过去,瞧见漫天火光,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看来,有人要趁夜作乱了!
而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单单是救火这么简单了。
为防万一,他立刻着人去城门,宫门传了话。
安逸长夜也因此而彻底的紧绷了起来。
西城雷家,雷云珏站在廊下,看着远处的冲天火光,眸光变了几变,眉头紧皱了起来。
快速的穿了衣服,他疾步往雷正韫的院子去。
一路上遇到两拨巡夜的,他询问之下得知府中并无异样,心下稍松,但还是叮嘱着要警醒。
到了雷正韫住所外的花园里,瞧见院中灯火通明,想来雷正韫也被东城的火光所惊醒了。
雷云珏侧耳听了听,院中安安静静的,未有什么嘈杂之音,他悬起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想着进去问个安便离开,却忽听背后有破风之声逼近。
自小习武,他武功不俗,立刻便闪身躲避,只见一道冷厉白光擦肩而过。
雷云珏捂住了汩汩流血的肩膀,眼睛则死死的盯着两丈之外的一株茂密花树,咬牙冷哼道:“宵小贼人,滚出来!”
话落,花树微动。
一人自树后走了出来,站在了花径之上。
雷云珏看着这位着夜行衣,黑巾蒙面的男子。
男子也盯着他。
那一双比夜色还要黑,比坚冰还要冷的眼睛让雷云珏心底发寒:“你是何人!”
“可知夜闯官邸,行凶伤人的罪名!”
黑衣人听着他的话,手臂抖了下,一把匕首掉在了手心里。
他攥紧,一言不发的亮出了招式。
雷云珏看着他手中的匕首,眸光随之冷了下来。
隔壁的院中,雷正韫隐约听到了打斗的声响,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了廊下。
侧耳听了两息,他神色微变,折身回房取了刀架上的短刀,阔步就往外走。
值守的小厮家丁知道东城起了骚乱后,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此夜,见雷正韫这般便知是府中出事了。
也不等吩咐,非常明白的拿上了棍棒等物,跟了上去。
花园里,二人缠斗几个回合,黑衣人瞅准了雷云珏的漏洞,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处,雷云珏剧痛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飞出丈余,重重的摔在了花坛里。
黑衣人踩着落叶花瓣来到了雷云珏的身边。
雷云珏一手撑地半坐起了身,一手捂着碎了的胸骨,细细的喘着气,目光狠厉的盯着靠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脚下顿了下。
雷云珏也听到了,侧了侧目。
若他猜测不错,这黑衣人的目标是雷正韫。
他出现在此,是搅乱了黑衣人的计划。
但眼下雷正韫闻声赶了过来,不知府里的这些个小厮家丁能否抵得过他?护的雷正韫周全?
黑衣人听了会儿脚步声,垂眼重新看向雷云珏,捏拳上前,狠狠几拳砸在了雷云珏的脸上。
雷云珏登时被砸的头脑晕沉,意识涣散。
黑衣人抓住雷云珏的手臂,把他拖到了鹅卵石铺就的花径上。
而此时,以雷正韫为首的一大批人涌进了花园里,一眼便看到了行凶的黑衣人,以及受伤的雷云珏。
雷正韫看雷云珏吐血昏迷的模样,面上微慌,立刻出声呵斥:“放开他!”
黑衣人冷冷的看了雷正韫一眼,蹲下身,手中的匕首利落的翻飞两下。
他在雷正韫的眼皮子底下,明晃晃的挑断了雷云珏的手筋。
昏迷中的雷云珏被这剧烈的疼痛逼醒。
他感受着双手手腕的异样,嗓子眼里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雷正韫见了此状,疼极怒极,大骂一声混账,提刀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