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假山后缓缓出来,那张脸隐匿于黑暗之中,趁着月光,又清秀苍白。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少年蹲下来,伸手死死的摁住她的头没于水面之下,咕噜噜的水泡子不停的往上翻着。
不多时水面便消停了下来,少年轻轻将她一双眼睛合上,笑着说:“人总归是要为自己曾经说出的话而付出代价的。”
瞧着掉落在一旁的灯,少年顺势将其踢入水中。
清冷的月色落下,映照在少年那张清俊的脸上,一如那日惊雷大作的夜晚一模一样。
挂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沈思玉已经失踪一天一夜的时间了,先是出动了京卫,如今是连大梁帝也给惊动了。
这女子被人掳走一天一夜,且不知生死,往后便是找回来了,那清白又当如何告知世人?
难不成那劫匪掳她这么长时间,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吗?
世道混乱,又人心不古,难不保就会发生一些别的事情来,况且那沈家嫡女又才貌无双,哪个男人见了不会心动?
他们寻了整片荒山,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然而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找到。
“父亲,若是荒山没有,荒山邻近的村庄呢?”
“那日我瞧着他们身形高大,一股子匪气,以为是马匪,如今想来许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荒山邻近只有一个村庄,那里土地贫瘠,又经常发生祸事。
即便是挨着上京城,也繁华不起来。
沈言卿拖着自己孱弱的身子,像是随口一说似得,却让沈弘毅有了新的寻找方向。
“言卿啊,你这几日辛苦了,便下去好生歇着。”
沈弘毅脸色缓和了些,对他慈祥的说着。
临走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问:“你自小便不曾出过门,又是如何知晓那片荒山邻近会有村庄?”
“猜测罢了,他们既然要让咱们去荒山寻找,想来他们必然是离荒山不远的。”
“如今不在荒山里,便必然就是在村子里,如若不然,那便是将我们所有人戏弄着。”
“但试问整个上京城里,除了那些偏僻的地方能藏人,又有何处能藏?”
沈弘毅心里的疑云渐渐消散,上前拍了拍沈言卿的肩膀。
一脸欣慰的说:“言卿真是长大了,知道为父亲分忧了。”
“为父亲分忧,是言卿该做的。”少年乖巧的笑了笑。
如今他们又哪儿知道,沈思玉被人关进了破房子里,吃穿用度,都如同难民一般。
向来在云端生活的嫡女,一朝落难便是连野鸡也不如了。
“哟,还是不肯吃饭啊?”
“这大冷天的,若是饿死了,咱们可没时间给你挖坑,随便扔哪儿也就算了。”
破草屋里,随处都漏着风,沈思玉被冻得浑身发青。
“我是相府嫡女,尔等这般对我,可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来!”
沈思玉如今还有力气威胁叫喊。
那为首的青年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枯草,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不过,沈大姑娘你如今的下场可不好啊。”
青年吊儿郎当的笑着说。
上前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睛。
青年生的相貌普通,一口吐掉嘴里的草,邪笑着说:“如今不杀你,是因为还有人需要你。”
“沈大姑娘,你这条命金贵着呐!”
沈思玉不傻,这些人把她抓来,吃喝都给,也不曾欺辱为难过她。
那便证明,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你们背后之人,莫不是这府中姓沈的?”沈思玉试探着问。
青年眯着眼睛,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起来。
“沈大姑娘,有些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妙,自个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少爷只是让他们好生将这位娇滴滴的嫡女折磨一番,并不是要了她的命,他们自然不会杀她。
但折磨人嘛,也不是用什么残酷的手段。
吃的也给,喝的也给,就是让她尝尝贫民的苦日子罢了。
挨饿受冻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这一晃,一日半天便过去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家挂起了灯笼,唯有相府冷冷清清的。
“母亲,你莫要担忧了,姐姐定然会福大命大的。”
她还在房中宽慰沈林氏,她这几日哭得多了,也就病倒了。
“你懂什么,阿玉往后是要做皇后的,如今被人掳走,回来之后那名声便毁了。”
“若是届时遭到大殿下的嫌弃,她又该如何是好。”
沈林氏现在没心情同她温声细语的讲话,语气难免冲了些。
沈文荷一愣,有些错愕的样子。
随后放低了嗓音说:“母亲,昨日我瞧见大殿下同沈青瑶那丫头在凉亭中。”
“大殿下更是扬言要娶她,如今她已然成婚,便是殿下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也不该如此。”
“若是长姐知晓,定然会寒心。”
她一个庶女,先是郅景舒对她一往情深,如今又是大殿下,虽她心中知晓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那日沈青瑶进来时,大殿下的一双眼睛尽是放在了沈青瑶身上。
她几次三番的说服自己,那都不是真的。
可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愤恨的紧,同样都是庶女,凭什么沈青瑶能谋的一个好婚事。
而自己却至今都没个着落,母亲也不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