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穿的衣服了吗?”杜扬岚问。
“见了!”南辙说,“一身白衣……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啊,大部分的书生不都是那种装束打扮吗?”
“可他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件。”
辙辙觉得他家小姐大惊小怪了:“他刚来,没有换洗的衣裳,穿昨天的,也很正常呀。”
“他是个盲人,冬晴院里没下人伺候。”杜扬岚放缓语速,“过了一夜,他是如何做到,衣服不见一丝褶皱,头发还梳理的那么好的?”
“或许……是他没睡觉呢?”
“那就说他坐了一晚上。”杜扬岚捏着下巴说,“可要是坐了一晚上,他脸上为什么一点倦色都没有?”
辙辙一摊手:“那也许……是人家精神好呢。”
“可还有一点,我觉得奇怪。”杜扬岚点着自己脑袋,“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啊?”辙辙眨眼,“不可能吧?”
“之前在寿宴上见他,倒是没这种感觉……”杜扬岚说,“可是,越是靠近他,就越觉得熟悉……”
南辙耸耸肩:“我不知道小姐见没见过他,但是,我之前绝对不认识他!”
杜扬岚看他。
小南辙说:“他多有特点啊,眼盲,人美,只可惜是个男的………”
“……”
“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是见过他!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杜扬岚重重地拍了拍南辙的肩膀:“这我绝对相信你,你记错什么,都不会记错美人。”
“那是!”辙辙扬起下巴,特骄傲。
“辙辙,你的药好了。”此时,颜嬷嬷在厨房喊了一声。
“来了!”
“药?”杜扬岚走上前,“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那个被二小姐罚跪的小姐姐,她膝盖伤了,我给她送点颜嬷嬷特制的伤药。”说着,小南辙把药瓶塞到了袖子里。
“路上慢点。”杜扬岚在他身后嘱咐,“避着点人。”
“恩!”
南辙穿过主宅,偷偷去给那天的丫鬟送药。
相府的院落分着三六九等,丫鬟下人也不例外,那丫鬟属于府中的粗使丫鬟,住在西跨院的后罩房。
辙辙穿过主宅,抄近道,往西走。
而此时,离开冬晴院的冯氏也正气冲冲地往自己的西跨院走。
相府是皇上御赐的官邸,占地自然不消说,冯氏走了大半路,看样子是气了大半路,眼看穿过主宅甬道,就要走到西跨院了。
“娘?”杜幽岚此时正要出门去学堂,远远就见到了冯氏,“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你。”
“找我?”
冯氏沉着脸,看了看身后跟着伺候的丫鬟,挥了挥手:“我跟小姐单独说会儿。”
丫鬟下人退下。
冯氏带着杜幽岚走进了旁边的六角小亭中。
初春风寒,她亲自动手将小亭的卷帘放下,一来挡风避寒,而来遮人掩目,冯氏左右瞧瞧,确定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了,吐了口浊气。
“娘,到底怎么了?”杜幽岚问。
冯氏一改之前火冒三丈,在亭中坐下,脸色阴沉:“这个姓季的瞎子……要么很不简单,要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榆木疙瘩书呆子。”
杜扬岚问:“他做什么了?”
“我去故意找茬儿,让他知难而退,结果他完全不中招。”冯氏阴测测测道,“还敢拿老爷来压我!”
搬出杜相,冯氏就立马落下风了。她虽然在相府里呼风唤雨,但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这种杜相敲定的婚姻大事,由不得她得主。
杜幽岚闻言一下子就火了:“这个癞蛤蟆!简直无耻至极!我现在就去找侍卫!把他打个半死!扔出去了事!”
“站住!”冯氏喊住气冲冲往外走杜幽岚,“又忘了你的小姐仪态了?给我坐下!”
杜幽岚忿忿,只得灰溜溜回来。
冯氏厉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任何时候,都要持重端庄!像个千金小姐!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跟个准备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我……我……”杜幽岚咬着下唇,低着头。
“放学之后,回来抄两遍《女则》,稳稳你的心神!”冯氏按“嚯嚯”跳的右眼角,少见的心烦意乱。
“娘,我知道错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杜幽岚连连求饶,口气委屈巴巴,晃着冯氏的手臂,“我这两日月事将近,总是心情烦躁,所以才会这么冲动……娘,我以后再也敢了,你就不要让我抄书了……书堂里,先生还布置好多课业呢……”
“一遍,没得商量了。”对着自己女儿,冯氏终究心软。
“……”
杜幽岚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了,转而问道:“那,季瞎子那边的事……我们就这么算了?”
冯氏摇摇头:“我去找季云轩的事情,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了颐安院那边,看那老夫人怎么说吧。”
此时,颐安院。
老夫人坐在小榻上,半边身子依着软枕,方姑姑给她捏肩,她半睡半醒地,听马马管家汇报季云轩的事情。
“我把他安排进了冬晴院的客房,本来留了一个下人伺候他,但是他说不用,我就把人带走了,现在冬晴院,就他一人住着……”
“怎么能把伺候的下人带走?”老夫人撩了撩耷拉的眼皮,“他是相府的客人,不能怠慢,一会儿,从我院子里派两个人去伺候。”
马管家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老夫人意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