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呀?”杜老夫人说着,朝杜徐岚伸出手。
杜徐岚走到老夫人面前,让老夫人握住自己的手:“您每日都要喝我做的参汤,才入睡,我给您送参汤来了。”
说罢,贴身丫鬟秋喜端着参汤上前来。
“瞧我,都忘了。”杜老夫人拍着杜徐岚的手,“现在,不着急喝,徐岚啊,祖母有事问你。”
“您问。”
“这个季文轩,你今天也见了……你觉得他怎么?”
“我?”杜徐岚有些诧异,不解杜老夫人怎么忽然问她这个问题。
“他若是真的季云轩,就是二妹妹的未婚夫……”杜徐岚声音没什么起伏,平平淡淡,“祖母,您这个问题,应该问二妹妹。”
杜老夫人拉着杜徐岚的手,缓缓拍了好几下后,直到渐渐停下:“说的也是,你说的对……”
“祖母,您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杜老夫人笑了笑,撒开杜徐岚的手,“你先回去吧,我也乏了。”
“是。”杜徐岚规规矩矩行了礼,“祖母,您记得喝参汤。”
杜徐岚离开杜老夫人的住处,朝着自己居住的荣盛院走,丫鬟秋喜提着灯笼,紧随在她身侧。
“小姐!”秋喜是个心直口快的,此时已经忍不住了,问道,“好端端的,老夫人问你那个,是什么意思?”
“哪个?”
“就是季公子啊!问你怎么看季公子。”
杜徐岚目不斜视,并不在意:“谁知道呢。”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杜徐岚放缓脚步:“哪里不简单了?”
“依我看,二小姐,她一点都不想嫁!”秋喜皱了皱鼻子,“虽然那个季云轩长得不错!但是,他是瞎子啊!到时候,二小姐可别把那个瞎子推到您身上来!这种事,二小姐可做的出来!外人不知道她!我可清楚!”
杜徐岚脚步一顿,轻轻皱眉:“休得胡说。”
“我这是实话实说!”秋喜左右看看,正直半夜,长长的甬道上寂静如斯,只有她们主仆两人。
秋喜压低了声音,说:“二小姐也就在外面博得名声好!这些骗骗外人还行!相府内宅里,丫鬟下人们,哪个不知道她的性子,撒起泼来,都是往死里整人!谁敢招惹她啊……还女诸葛呢……根本就是母夜叉!”
“秋喜。”杜徐岚轻轻皱眉,“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这里又没旁人……”秋喜嘟嚷道,“我反正,就是看不惯二小姐跟夫人!”
“看不惯,就少看她们。”杜徐岚表情一贯没什么变化,口气毫无起伏,陈述道,“虽说如今是祖母掌管相府内宅,但是以后,相府总会落到冯氏母子手中,我们何必得罪她?”
“哼!”秋喜闻言,愈发不忿了,“要是大少爷跟夫人还活着……哪里轮得到冯氏上位!小姐,你明明才是相府真正的嫡长女!可是现在……他们都围着二小姐转!寿宴的时候,您没看出来吗?安王妃跟瑞王妃,都想着娶二小姐呢!”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杜徐岚道,“我就是这命。”
“小姐认命!我不认!”秋喜跺脚。
“那你要如何?”
“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扒了二小姐的面具!让大家知道,她那刻薄的嘴脸!”
杜徐岚叹气:“我知道你在幽兰手底下受过委屈,不过,那都过去了,如今,你是我的丫鬟,做好你的本职就好,这种事,不要再提了。”
秋喜摇头:“我就是不服气!反正,别让我找到机会!”
“你怎么就……”杜徐岚眉心微皱,刚要呵斥秋喜,可话还没说,她是先咳了起来……
这一咳,不得了,像是牵动了肺腑,杜徐岚捂着嘴,喘咳不止。
“小姐?小姐!”秋喜一下子惊了,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白玉方盒,熟稔地从里面取了一颗药丸。
“小姐,你,你快吃药……”秋喜急得语无伦次,“你不要生气,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我再,再也不说了……”
杜徐岚服了药,喘咳稍稍见好,她喘着气,摆摆手:“其实……你说的,也没错……”
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杜徐岚才把后半句说出来:“只不过,我这样的身体,又凭什么争呢?”
“小姐……”
“我这病,随时都会要了命,连活几年都不知道,又何苦跟她们争斗?”
秋喜眼里噙着泪,摇着头道:“小姐,你不会有事的!老夫人跟老爷这些年,一直在帮你寻医问药!你吉人天相,一会治好的!”
“但愿吧。”杜徐岚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走吧。”
主仆两人沿着甬道走远了,并未回头看,若是此时她们此时回头了,或许就能看到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影朝着老夫人居住的颐安院去了。
颐安院中,送走了杜徐岚,冯氏便从内室中出来,她双目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夫人,像是被推到悬崖底的人,正仰头看着一根从上而下的救命藤蔓。
“藤蔓”杜老夫人缓缓开口,烛火在她脸上影影绰绰,不甚真切,她说:“跟幽岚退婚的事……必须要由季云轩开口。”
“怎么让季云轩主动开口啊?”冯氏追问,“我们幽岚这么漂亮!他肯退婚才怪!”
老夫人:“慢慢施压。”
冯氏愣住,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老夫人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在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