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幽岚被冯氏不轻不重训诫了一番,阴沉着脸朝后院走,每走一步,都要跺出个坑来。
丫鬟素儿缩着脖子,如履薄冰地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主仆两人就这么走到了拐弯处,变故突生。
不知那里来的粗使丫鬟,赶路急了,她一下子撞到了杜幽岚身上,好巧不巧的,那粗使丫鬟手中还端着小半盆水,虽然她连忙躲闪了,但是溅出来的水花,多多少少撒到了杜幽岚的衣裳上。
“那个混蛋不长眼的!瞎了吗?!”杜幽岚本就攒着火气,这下子,一个火星点,“噼里啪啦”燃着了。
那粗使丫鬟看清自己冲撞了二小姐,神色大惊,连忙下跪请罪认错:“二小姐!奴婢该死!您没事……”
“啪!”话没说完,杜幽岚高扬起手,耳光抽了过去。
粗使丫鬟登时被打得头发披散,嘴角渗血。
“混账!”杜幽岚举着自己的手,“你那什么狗脸!把本小姐的手都打疼了!”
粗使丫鬟浑身发抖,跪在湿漉漉地上,不住求饶:“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二小姐!您别生气!”
杜幽岚甩着隐隐发涨的手,照着粗使丫鬟心窝踹了一脚,没好气:“你动手自己抽自己!”
“是,是!”粗使丫鬟咬着牙,抬起手来!
“啪!”
“啪!”
“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的耳光声,让杜幽岚脸色稍好看了些,但是她依旧不依不饶:“你给在这里跪着!跪够十二个时辰!不许吃饭!不许喝水!听见了吗!”
“是,是……”粗使丫鬟连声应着。
等杜幽岚走远了,粗使丫鬟才控制不住的自己眼泪,委屈地,小声哭了出来。她不敢哭出声,怕让二小姐知道了,回过头来,更刁难她。
“姐姐。”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粗使丫鬟吓得身体一僵,连忙擦干眼泪。
“喏。”只见一个扎着总角的小丫鬟,握着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
“你,你是……”粗使丫鬟没接手帕,哭得红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那小丫鬟约莫十一二岁,肉乎乎的脸颊像是刚刚出锅的白团子,一对儿乌黑的眼睛跟两颗又大又圆的秋葡萄似得。
“姐姐,你这么好看,眼睛哭肿了可就不漂亮啦。”小丫鬟笑了一下,一张滚圆的团子脸非要挤出一种fēng_liú倜傥来,显得有些莫名好笑。
粗使丫鬟吸了吸鼻子,小声抽噎:“你究竟是谁……”
“护花英雄!”那小丫鬟拍着胸脯:“姐姐,你不要怕哦,等没人的时候,我来偷偷给你送吃的!”
说完,把手帕塞进丫鬟手里,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赶着办,一溜烟跑了。
小丫鬟是从相府后院跑来的,七转八绕,跟一条灵活的鱼似得,在让人晕头转向的小胡同里穿梭自如。
最终,小丫鬟在一家小院停住脚步,这小院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是若是从上空鸟瞰,不难发现,它距离相府后院很近,而且位置绕远偏僻,极不引人注意。
小丫鬟直接推开小院的门,冲进去。
“南辙,你今天来晚了哦。”院中一个老伯在背对着院门侍弄花草,头都没回。
“我今天英雄救着,三两步跳上院中的马车,钻进车里。
登时里面一阵“滴里当啷”的声响,不一会儿,从马车中出来一小童。仔细看,他就是刚才的小丫鬟,只不过脱了丫鬟装束,换回本该属于他的男童衣服。
院中的老伯站起身来,将窗台上放着的两把伞递给小童。
“看样子,还要下雨呢,你把伞带好了。”
“好嘞!”南辙一边应着,一边扬起马鞭:“蒋伯!我去接小姐啦!”
蒋伯冲着南辙的背影,又嘱咐道:“路滑!你路上慢点……”
话没说完,那边连人带马车,已经跑远了。
小南辙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远山书院,远远的,就瞅见远书院门口站着一胖乎乎的背影。
错不了,胖得这么圆润的,就是他家小姐!
“公子!公子!”南辙驾着马车,冲过去。
此时,书院门口,只站了个书生打扮的人。这人相当有特点,人胖皮黑,但是不是那种山野莽夫的壮实,可以看的出来,这人骨架很小,就是虚胖的厉害,跟一个气吹起来的发面馒头,还是高粱面的,有些黑。
“公子!我来晚啦!”南辙在那胖书生前停住马车,“你等很久了吧?”
那胖书生开了口,声音跟南辙一样,清脆干净:“你是不是又遇上需要你救美的姐姐了?”
南辙吐吐舌头:“还是小姐……咳咳!公子!还是公子了解我!”
杜扬岚抬手戳了戳南辙的脑门:“又崩出‘小姐’两个字啦,跟你说多少次了,我现在是你家公子……”
不是相府三小姐。
说起相府家的三小姐,三年前,她的名声丝毫不亚于杜幽岚。
杜幽岚被圣上赞为“女诸葛”;杜扬岚被人起绰号,名为“流星锤”。
三年前,相府三小姐杜扬岚以一己之力,顶一张长满痘痘的大胖脸,硬是惊了圣驾。也就是那天起,杜幽岚有了“流星锤”的名声。
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小姐脸上的痘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皮肤吹弹可破,但是“胖”“黑”两词儿依旧萦绕着她。
……
杜扬岚拍拍脸颊,一笑了